然是沈员外。二人相见,双双作揖。沈员外问道:“鼎兄今日何往?”
  华鼎山道:“小弟一时高兴,要去花家庄看看打擂,凤栖兄如今一同去看罢。”
  沈员外道:“我们是老人家,恐拥他们不过,反被跌倒。”
  华鼎山道:“我家两个妮子,与众位姊妹,在大沙飞船里备酒。我同凤栖兄齐去船上吃酒好么?那般女光棍倒像无爹娘管辖的一般,无法无天,扮做男客。”
  沈员外道:“怎好扮做男人,倘或被人看出来,可不要笑死了。”
  华鼎山道:“凤兄若不去,我与你同到船中看看,实是好笑,倒要算嘉兴一场胜事。”
  沈员外笑道:“有这等事,倒是异文小弟奉陪。”
  二人手挽手一齐同行。再说六位小姐的船,依旧泊在百步桥边,柳树春、柳兴赶早到花家庄,只见这些闲杂人等,来往不绝。花家教师尚未到来,树春叫柳兴道:“我们且到别处闲话一回罢。”
  柳兴道:“大爷,船里不要去的,为什么昨日也不留我们吃酒!”
  树春骂道:“多言,如此小见。”
  二人信步来至东边,见百步桥边,泊了只小沙飞,居中一只大沙飞,树春近前一探,果是众位姊妹。即跳过船来,大家俱站起身来作揖。树春道:“今日待愚兄先去交手,管教打得他落花流水,方见我手段。”
  六位姊妹笑道:“哥哥曾经大闹三山馆,嘉兴地方尽皆慕名,何必怕他?”
  小桃戏言道:“南河里看龙舟,这更是慕名的。”
  不提船中闲话,且说华鼎山挽了沈凤栖,二人一直来至百步桥岸边,沿塘细认。内中一只大沙飞,华鼎山望见,便拉沈员外道:“凤兄,在这里了。”
  船上水手认得是华鼎山,便上船问说:“老爷要上船来么?”
  华鼎山与沈员外正说得高兴,听不见水手问他的话。小桃听见,探头一看,吓了一惊道:“呵呀,老爷来了。”
  华鼎山听见说道:“为什么事叫我?”
  六位姊妹一齐着惊,树春一时如泥塑木雕一般。欲待躲避,又无处藏身,只得站在旁边,不敢作声。六位姊妹上前见礼,树春亦深深作了一揖。华鼎山问道:“你是何人,却有些面善?”
  小桃应道:“老爷为何不认得张金定小姐?如今一同打扮,要去打擂。”
  华鼎山说道:“原来就是张金定,我倒认不清。”
  因拉沈员外的手道:“凤栖兄,你是认得的。”
  沈员外道:“认倒认得,只是她已有病,为何亦来在此,且又并无病容。”
  华鼎山心中疑惑:凤栖兄说得是,前日病体甚凶,为甚她全无一些病容。看来又有些面善。一时想来想去顿悟,高声怒骂:“这人我认得了,就是当移墨珠的柳树春。前日打得我屋里七颠八倒,目下我恨气尚未消除,你还敢到此开心作乐,男和女杂?凤栖兄快来,快将他剥去小衣一看便知。”
  树春此时缩在旁边,把腰曲弯,口内连声说道:“使不得!使不得!”
  华爱珠即上前道:“爹爹,此人正是杭州豪杰柳树春,他到此亦要相约前去打擂台的,并无他意。”
  华鼎山说道:“如此说,擂台上有句云:拳打杭州柳树春,为什么不去打擂台,来此男和女杂,是何意思?”
  树春听见爱珠之话,又见鼎山说此句,便乘机应道:“只为花家还有一句话,说脚踢嘉兴八美人,故来此船中相会,无非谈论几句拳法,相约打擂,果然众位姑娘实在精通武艺。”
  沈员外听见,一时触动心事,满腹恨气,便起身告辞道:“小弟失陪了。”
  华鼎山拖住不放:“为什么不曾吃茶,就要回去?”
  沈员外应道:“小弟实在的不耐烦,所以要回去。”
  华鼎山只得放手,相送到船头,翻身入舱坐下,一时转念为喜道:“柳朋友请坐,目下嘉兴地方,传说有见一个柳树春杭州人,真是英雄好汉。六里街大闹三山馆,打退铁门闩,本事高强!不期就是朋友,多有得罪,幸勿见怪!要相请到舍下一叙。”
  树春道:“多谢老先生盛情,晚生自当造府进谒。”
  只见柳兴跳过船来说道:“大爷,铁门闩来了,快些去罢。”
  树春连忙起身,把手拱一拱道:“众位请了。”

  第十六回宋文宾失手丧身华鼎山叹气匿珠
  柳树春同柳兴上岸而去,华鼎山亦与众姊妹一齐往着花家庄而来。只见宋文宾在台上耀武扬威,高声喊道:“俺家昨日连败十余人,华家八美,被俺打得逃走无路。今又连败四人,可有什么英雄好汉,快快上台见个高低!杭州柳树春到也不曾到,来也不曾来?”
  柳兴道:“大爷,这厮如此无礼,快快上去打死这狗才。”
  树春大怒,把海青脱下,将腰带束好停当。大声骂道:“三山馆打不怕的狗强人,休得夸口!杭州柳树春来了。”
  飞身一跳,上了擂台。此刻宋文宾一见着呆道:“原来柳树春还不曾死。”
  只得强颜说道:“你记得南河里闹龙舟被俺们打下水底么?俺只谓人死了,今日有何面目再敢上台而来?”
  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