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喜把三元拖出柴房来,夫人骂道:“小狗才,为什么躲在柴房之内?说得明白,方才饶你;若有支吾,决不饶恕!”
  三元应道:“小男一时偷闲,来柴房要睡片时,并无他事。”
  夫人道:“胡说,自己房中不去睡,柴房龌龊,又无床铺,怎么好睡?分明花言巧语哄我。四喜打这奴才!看他要实说了么?”
  四喜着实把三元打得叫疼连天,没奈何只得把思想双庆的情由,订约在柴房里等候做勾当的;不料这丫头哄我,望夫人宽耍小男下次再不敢了。陆夫人见三元说实话,骂道:“小狗才,可晓得老爷已经亡过,家中又无公子,只有你这狗才在家。要你志诚老实。”
  三元磕头道:“小男该死,自今以后,再不敢了。”
  夫人道:“以后若再如此,活活打死。快些备汤服侍柳大爷沐浴更衣。”
  三元答应,即往厨房烧汤而去。

  第八回借衣履陆府议亲闻冲喜张家闹词
  三元来至厨房烧汤,看见双庆来到,摇唇乱扯乱骂道:“你这小贱婢,专会骗人。如今骗得好。”
  双庆应说:“哥哥,都是你性急,若再等片时,我便来了。”
  三元道:“多谢你这娼根好意,只怕等你三天,还不见你一个魂魄来。不知又是什么柳大爷,快与我说明,我好送汤与他沐裕”双庆对着三元说知树春来历,三元心中明白,便去服侍树春沐浴更换衣服,请他到房而去。却说八位姑娘一齐归家,见了夫人皆说及树春今日被溺之事。金定道:“我们打退宋文采,把宋文宾撩入水中,未知生死怎么了?”
  陆夫人听见埋怨众人道:“今日你们不该如此造次,与他相争;他是花府教师,只怕不久生下祸端,如何是好?”
  又将衣履借与树春更换之事亦说一遍。众姐妹方才明白,那边素贞要辞别归家,陆家姊妹再三相留,沈月姑张金定二人亦要回家,又被田家姐姐扯住不放。无奈只得住下。且说树春沐浴更衣完毕,三元连忙禀与夫人知道,陆夫人命三元相请中堂相见。三元答应,即到书房邀请。树春随同三元至中堂,见陆夫人作礼道:“伯母在上,小侄柳涛拜见。”
  夫人道:“贤侄少礼。”
  又见树春一表非俗,气宇轩昂,乃问道:“未知贤侄现寓何处?”
  树春道:“小侄现在姐丈张永林家暂祝”夫人说:“既在张家,永林妹子金定,与小女盟为姐妹,待老身打发三元去报令亲。”
  树春称谢道:“既蒙伯母美意,烦贵介到姐夫家去取一套衣巾。”
  陆夫人随命三元前去张家取拿,因见树春年轻,欲思招作东床,此话又难启齿,必须寻个媒人。也罢,待我与永林相议罢了。先说三元奉命来到永林家取衣巾,便将树春情由细细说与永林知情。永林便取衣巾付三元说道:“为我拜上老夫人,待明日到府拜谢罢了。”
  三元答应回到家中,先到书房见柳相公,衣巾付与树春。树春重新再换自己衣巾,脱下陆府衣靴,付与三元。陆夫人命三元将书房打扫干净,备设铺陈与柳大爷安歇。树春那夜在书房辗转暗想,难得夫人这等看待,只是不能与二位小姐一会,若然得成姻缘,岂非三生有幸?且按下不表。
  再说众姐妹在内言谈,一众丫环俱各去睡,只有小桃心里暗自猜疑,我看陆夫人情形,亦略可知;如今留住柳树春,不肯放他去,必定心中别有主裁。依我看来,必是要招他为婿之意。时已将近二鼓,众姊妹言谈已久,服侍陆夫人安歇明白,然后亦各安歇。再说树春次早起来,早饭方毕,张永林来到陆府探望。二人相见,永林道:“舅兄昨日受惊了!柳兴身带重伤,倒在弟书房中,延医与之调治,尚未知吉凶如何。”
  二人正在谈论,忽见三元走到前说:“我家夫人请二位相公相见。”
  二人闻言,随同三元到里面内厅。谢过夫人,分宾主坐下。茶罢陆夫人道:“张贤侄,老身请你进来,非为别事。只因两个女儿,年已及笄,尚未结下秦晋。欲觅佳婿,实是难得。令舅青年秀士,老身欲屈你为媒,愿结朱陈。”
  永林摇首道:“使不得。舅兄已结下亲了!”
  夫人便问未知对的哪一家?永林道:“也是小侄为媒,对了田府妹妹。”
  陆夫人听了此话,心下一想,主意已定,即开言道:“贤侄若说田家姐妹早已定了,老身愿将女儿做个侧室便了。”
  永林道:“伯母说哪里话?小姐俱是一般样的,怎好分大小偏正?休怪小侄,此媒实难从命。”
  陆夫人道:“贤侄你且放心,有我在此,老身主意已定。一个媒人你推不得。”
  树春想道:“这八位美人,除却了金定总要配我,有什么不依?”
  便说道:“多蒙伯母见爱,怎敢不从。但母亲在家,小侄不敢自主。”
  陆夫人道:“这倒不难,待我修书一封送到府中便了。”
  树春大喜,上前拜谢。陆夫人道:“贤婿免礼罢。”
  三元向树春叩头,口称姑爷,丫环听了风声,忙传到小姐房中而去。陆夫人吩咐安排酒席,款待张相公和姑爷。又向树春劝说:“贤婿,我想日前光景无所益,倘遇花府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