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陪伴夫人、小姐。春生有了安身,愤志攻书,后来自有交待。
  再提梅良玉改名穆荣,蒙冯公举荐,随了邹伯符到了任所。一切文稿案卷,都是梅璧经手料理,果真是才高,不费一些学力,何愁政务广繁,所以治得一省官清民淳,那富民把邹御史敬如活佛一般,有歌声载道。因此,邹公敬重他。又每每见他言语慷慨,以忠心自居,那黄白之物,他又不受。邹公常常送他古玩之物,良玉便觉十分照察。丝毫细事,必要谆谆推敲,每夜三更才睡。黎明早起,手不释卷,勤于政事。邹公见他十分用心,倒有不过意之处。每劝他稍停,惟恐有误,因而想道:“此生才情,真正可爱,为老夫勤劳政事,竟将齐家一节都忘怀了。我想云英女儿,年已及笄,今此生又孤居异乡,若配吾女,准是一对好夫妻。但女儿大了,不便对面相说,署中又无人可为媒妁。”心中常怀念不已。
  一日,忽见侧门传进话来,说圣上旨意下来。邹公吩咐摆供香案。不一时,圣旨已到。邹公接进署内开读,见上面是着他进朝圣上,要面询民情。邹公读罢,急速出了朝觐的告示,又委了官护印,即打点各属官员考试,缮写文官并武官册籍。
  忙了两日,又写了一封家书,书中暗暗将择婿之事备细叙明,又加上护封,着人将良玉请来说道:“贤契可暂至老夫私宅,盘桓几时歇息,候老夫信,再来相见。”良玉道:“大人诏进,不过两月光景,晚生在署内恭候何妨?”邹公道:“这复任之事出圣上,或者留朝,亦未可知。吾意已决,贤契不必推辞。我已吩咐完了,收拾行李,贤契可以明日动身,老夫也随后进京。”良玉见邹公出自诚心,只得依允。次日遂拜别邹公、众幕友,取路竟往大名府而来。
  再言邹公在任所,已忙了数日,护印交待已毕,方才起身进京。少不得入朝面圣,奏对封疆,并各属的官员贤否优劣,又将省民情官吏考注册籍献上,一一彻底澄清。天子大喜,见他十分精明政务,勤劳国事,遂任补兵部左侍郎,在京供职。邹公谢恩出班,次日又忙忙碌碌,拜会同年故旧,大小官员,又料理些部中事务。又去拜见了冯公,谈及穆荣之事,冯公甚是欢喜,以为眼力不差。真正是一刻无暇,忙了一月有余,方才写了家报,着人回家送信不提。
  再表梅良玉回转邹府,几个家人一路行来,非止一日,那一日,已至大名府。邹府家人请梅良玉大厅上坐,传禀入内,见了夫人,将家书呈上,夫人拆开,从头至尾一看,早已知道穆相公是老爷心爱之人,况有姻缘之说,叫留在内书居住着,丫环、书童供给,要十分用心,不可轻保,夫人向着二小姐说道:“我儿,正愁无书信与你爹爹,不想又朝觐去了。方才此书回来,又写着你的姻事,将穆生送归府内。”
云英小姐把脸一红,回头往房中去了。厅上的良玉已茶罢,令书童请夫人见礼。夫人正要看看穆生人品如何,遂命下人垂下帘来,走至厅前。穆生站起身来,走到帘前,一躬到地道:“请夫人上坐,容晚生见礼。”夫人也回了一礼道:“不敢!任所多亏先生大才扶持,家老爷每每道及。今又屈到寒舍,无人陪伴,恐有简亵,幸勿见罪。”良玉道:“老夫人此言,使晚生无容身之地矣!前在任所,承蒙老先生教育栽培,晚生以菲薄庸才,而得邀如此过誉,真令人愧死。”夫人道:“说哪里话来。”于是,吩咐书童,好生服侍穆相公,将行李铺盖,搬到内书房。于是,良玉告退,夫人自回后堂,即命速办酒席,与穆相公接风。晚上又着丫环传说,夫人多多拜上穆相公,无人奉陪,请穆相公畅饮数杯。良玉对丫环说道:“烦你致意夫人,小生在此搅扰。”
  丫环答应,进内回禀。是日,良玉在书房内独酌,吃了几杯酒,又用过了饭,起身进房,洗了手脚安寝。家人们撤去酒席,各自安歇。
  再言梅良玉在邹府住了半月,比任上倒觉安闲。每日在书房看书,夫人又爱他,所以每日送茶送汤,俱着丫环传递。良玉见如此款待,自觉外观不雅,常常对那些丫环道:“以后夫人所送物件,可着书童或是小丫环递传,凡年已及笄之人,恐生嫌疑。”丫环遂将良玉的言语,回禀夫人。不知良玉与杏元小姐可曾相会否?且看下回分解。
 
第三十回
失金钗梅公子得病
睹旧物陈小姐思夫
词云:
  无放心中多少事,还如春梦难凭,人财两失最伤情。急向书中翻寻,不见根源,妙药难医心上病,只因改姓更名,男女两地病沉昏,若非恩心相照,险些丧幽冥。
  话说夫人听丫环这一番言语,便说道:“这也是年少之人欲避嫌疑的意思,以后照前服侍。不要因他有此言语,你们就生回避之心。”众丫环应声道:“晓得。”再言良玉在书房一向无事,心中想道:“杏元小姐所赠我的金钗一股,向在任所,日夜不得闲暇,未曾细看。”今在邹府,并无事做。于是开了箱儿,取出金钗,反复细玩,却是一支金钗玉蟹,果然十分精美。又想起当日赠钗言语,却又提起笔,将杏元所赠的诗句写出来看,不觉掉下泪来,又不好十分啼哭。非止一日,竟连茶饭都不想吃了,不觉恹恹黄瘦,一日重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