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我怎好没有呢?”遂即拉了士诚,来到大马路抛球场口亨达利洋行内,买了一只真金表;又在杨庆和买了一对赤金印戒,总共用去了一百余元。仲玉即将两件东西交与士诚代为收藏,自己仍办那正事去了。士诚也独自归家,均不细表。
  次日午后,仲玉事已办完,赶紧来看士诚,略谈几句,见钟上已敲三下,即便携手出门,步行前往。从后马路至三马路相隔不远,不消片刻早已到宝玉家中。登楼进房,一切堂子里的招待礼节,概行从略,以免烦杂。
  且说宝玉坐在房中,正想起昨日阿金回覆的话,也深赞张公子丰姿俊美,一表非凡,与士诚所说大略相同。订定今日必来,所以在那里殷殷盼望。及至听得楼下相帮高喊“客来”,阿金等出房招接,宝玉早已立起身子,在门帘内细细一张,果然是胡士诚同着一个美男子来了。料想这位美男子定是张仲玉公子无疑,略把身子退后,让他二人进房。见那门帘一揭,宝玉即轻啭娇喉,叫了两声“ 大少”,请士诚、仲玉在厢房中坐下。士诚用手一指,开言道:“ 这位就是你时刻想念的张大少,你仔细瞧瞧看,我可是说谎吗?”宝玉笑容可掬,翠袖殷勤,亲手倒了两杯茶,一杯放在士诚面前,一杯递与仲玉手中。细细向仲玉一看,果真话不虚传。宝玉十分欢喜,便低声说道:“ 张大少,旧年到奴格搭,刚刚奴到广东去哉,真真勿巧,失迎仔大少 。” 此时仲玉也对宝玉细观,见他眉如柳叶,眼似桃花,真是世间第一尤物,令人一见魂销,不愧为花丛中翘楚。正在呆呆出神之际,忽闻宝玉娇声低语,慌忙回答,不觉脸上一红。因仲玉年虽二九,尚是初出茅庐,不甚老练,所以面泛红霞,疾忙答道:“见面迟早,亦系前定。旧岁未睹芳容,今日仍亲香泽,岂非缘之有迟早吗?”士诚在旁接嘴道:“ 这里是顽的所在,你忽然书腐腾腾起来。晓得你是个读书人,说话都要用文法的。如今用不着,请你收了罢,不然,我先要回去了。”仲玉道:“我就不说如何?” 士诚道:“如何如何,难道不是文法吗?”宝玉笑道:“ 张大少是说惯格哉,一时要叫俚改脱,哪哼能够嗄?譬如倪说惯苏州闲话格,硬要倪说北边闲话, 说舌头弯勿转,倒弄得难听煞哉。”仲玉道:“对吓对吓。”士诚就伸手向宝玉肩上一拍,说道:“你们一会面,你就帮他,不听我的说话,真真气杀我也!” 宝玉覆笑道:“阿要气数,奴不过说‘譬如’ 呀,哪哼算奴是帮俚介?如果真真要帮张大少末,奴要派胡大少差哉 。”士诚道:“你不帮他,还好还好,我也不动气了。我且问你,你明天收的干女儿,可是我前天瞧见的秀林吗?”宝玉道:“ 蛮对蛮对,就是俚 。 大少看看,阿呒啥佬?” 士诚道:“将来定与你一样。你去叫他出来,让张大少先看一看,他的法眼是最高的。”
  宝玉点点头,便叫阿金去唤秀林过来。秀林袅娜进房,宝玉命他叫应了“胡大少”、“张大少”;送过瓜子,一旁站立,装着含羞的样子,低着头只看自己的瘦小金莲。士诚问仲玉道:“你看他好不好?有什么评论,你只管说出来,宝玉决不怪你的。”仲玉用目细瞧,端详了一回,方开言道:“据我看,秀林的品貌断不在寻常之下,可称得后起之秀。但艳丽欠妩媚,要比起宝玉来,不过十之三四耳。”士诚笑道:“老弟的相法果精,品评得狠是。宝玉,你该将他登报扬名呢!” 宝玉道:“ 张大少格相法对是蛮对,不过说俚像奴一样末,已经勿局格哉,还说远勿及奴,哪哼好称得后起之秀介?” 仲玉道:“ 我是乱道,请你不要介怀才是。” 士诚道:“宝玉在那里谦逊,何尝介怀于你?老弟,你也太老实了。” 说到其间,又回头向宝玉道:“你不要谦塌了房子,连累我们一同压在里头呢!” 说罢,哈哈大笑。宝玉道:“奴是勿会谦虚格。 说张大少忒老实,奴要说忒勿老实哉!”士诚道:“这几句话,还说不是帮他吗?气杀气杀!” 宝玉笑道:“气坏仔身体,唔笃少奶奶晓得仔,要来怪奴格。” 仲玉听了,也笑了一笑。
  士诚又想要回答,被仲玉拉了一位,咬着耳朵说道:“我们的几色贺礼,趁秀林也在此,你拿出来交与宝玉罢。” 士诚点首称是,即在怀中取出两只锦匣,送至宝玉手中,说道:“这是我们的两份贺礼,一匣是张大少的,一匣是我的,都是不堪的首饰,请你收下,不要见笑就是了。” 宝玉接过,将匣子打开来一看,每匣两件,一匣是真金钮子表、赤金印戒一对;一匣是外国金玉练、嵌宝金戒一对。宝玉假作推辞道:“阿呀呀,奴收干囡鱼是一件小事体,顺便请大少笃吃一杯酒,表表奴格敬意,哪哼好受两位大少格厚礼介?格是断断勿敢领赏格。” 说着,双手将原物纳还。士诚、仲玉均不接受,一齐说道:“ 你不收下,就是见外,瞧不起我们,我们明天也不便来吃你的酒了。” 宝玉只得称谢,命秀林过来叩头领赏。宝玉将东西收藏好了,仍与张、胡二人讲话。仲玉问起去年赴粤情形,宝玉略表一二,更与仲玉分外的亲热,格外的殷勤,放出那笼络情人的本领,勾搭恩客的伎俩。凭你张仲玉聪明诚实,已被他圈入迷魂阵中去了。但仲玉胆子甚小,见已是上灯时候,意欲同士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