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当面托俚笃照应照应。实梗一来,以后奴堂差忙末,也好叫俚去代代, 想阿通呢勿通?” 秀林的假母听了,连说“通极通极”,才出房下楼去了。
  从此,秀林常在房中陪伴宝玉,与从师学习一般。宝玉无事之时,教方导些做妓的工夫、待客的秘诀,全在乎“ 媚” 之一字。最要紧的是一双眼睛。无论看一个人,瞧一件东西,均须飘眼微观,切勿睁眼呆视。况递语传情,销魂摄魄,都在那秋波一转,岂不是最要紧吗?至于一颦一笑,一言一动,样样能从“媚”字上着想,不露丝毫本相,则妓之能事毕矣。秀林听宝玉教诲,渐渐心领神会。有时宝玉房中有客,又跟着宝玉应酬,所以进境甚速,后来得列花榜之末,我且慢表。
  仍说宝玉度过残年,又届新春,所有开果盘、开台酒等常例,堂子中大略仿佛,虽有一番热闹,并非书中紧要之事,无须细说。惟宝玉收秀林作干囡鱼尚未举动,所以拣了一个吉日,阿金、阿珠四处请客,但没有大红请帖罢了。客人等一得此信,一个个整备贺礼,等候那日相送,都是不约而同来讨宝玉欢喜。然相距请酒之期尚有三天,暂且搁起。
  单表众客之中,如冯惕勤、陈华东、胡士诚等一班旧好新知,约有三十余人,均在请酒之列,不必一一细叙。惟内中有一位是胡士诚的亲戚,此人姓张名瑛,表字仲玉,常州府无锡县人。本是世家子弟,年方二九,尚未联姻,生得面如傅粉,唇若涂脂,有潘安之貌、杜牧之才、陶朱之富,胸期磊落,态度风流,人皆称之曰“清河佳公子”。去年春间,买棹来申,藉闻宝玉之名喧传沪上,意欲与士诚寻访香巢。不料宝玉已往广东,败兴而返,心中甚是怏怏,住了两月即便归家。后来宝玉回了上海,士诚向宝玉一说,说起此事,赞得张公子的品貌才学,以及家中的豪富,真是世上无双,人间第一。可惜未曾会面,莫订同心,不然,彼此相见,岂非是一对玉人吗?听得宝玉心花怒放,意蕊齐舒,馋涎欲滴,邪火如焚。虽起初有些不信,恐他言过其实,然士诚素不打谎话,断不来开我心的。如此一想,翻懊悔自己赴粤,错误良缘。因谆谆然问士诚道:“ 说格张公子,比以前格郭绥之哪哼?”士诚摇头道:“绥之要比这位张公子,真真俗语打话一团和气登坑,怎能比得上呢?” 宝玉听了,愈觉心痒难搔,又问道:“骗奴介!如果真格末, 阿晓得俚几时再到上海嗄?”士诚道:“我为什么要骗你呢?他到上海的日期虽没有预先定下,但我听见他说过,来年二月初要到亲戚家祝寿,故我料他这时候一定要上来的。”宝玉道:“俚 上来仔末,要费 格心,关照声( 读生) 奴格哩。”士诚道:“晓得晓得,我先要同他来见你,岂但关照一声呢?” 以上这一番言语,还是去年十一月内说的,宝玉牢记在心,时刻不忘,盼望甚切,有相见恨晚之意。
  也是前生一段孽缘,该有这一层魔障。果然过了残腊,在正月初十边,张仲玉雇舟来沪。先往别的亲戚处住了两天,又至胡士诚家拜望。士诚提起宝玉说:“去冬已经回申,愚兄见他几次,谈及老弟,他也仰慕得狠,托愚兄转致老弟。老弟如没有正事,可同愚兄去走走吗?” 仲玉道:“我也甚渴想他,只是明天没有工夫,我们准定后天去罢。” 士诚道:“也好也好,但后天切勿爽约,我在舍下等你呢。” 仲玉道:“这个自然,不须我兄嘱咐的。” 说罢,又想着一件事,要往朋友家去,遂辞了士诚去了。不表。
  单说士诚因宝玉前番托他关照。遂即换了衣服,坐着自己包车,来至三马路与宝玉送信。却巧宝玉房中日间并无他客,便将仲玉来申,现在住于何处,告诉了宝玉。宝玉欢喜无限,问道:“ 为啥今朝勿搭俚一淘来介?”士诚道:“这几日他有些事情,没得空闲,后天定与他一同来呢。”宝玉道:“蛮好蛮好。大后日,奴要收干囡鱼,阿要拿格位张大少一淘请勒海仔罢?”士诚道:“ 你们要请他,只须你的名片到我家中一请就是了。”宝玉点头答应。士诚坐谈了一回,天将傍晚,见有别的客人来了,即向宝玉作别回去。宝玉定要留他吃小夜饭,士诚笑道:“不必不必,过一天,等你们成就了好事,你再重重的谢我媒人罢。” 说毕,匆匆走了。宝玉知难相留,只得送他走后,仍去应酬那班摆酒的客人,因非书中正文,恕不复赘。
  次日宝玉取了一张名片,特命阿金到士诚家里,奉请清河公子张仲玉。可巧仲玉也在那里,士诚便叫阿金当面奉请,呈上宝玉的名片。仲玉接在手中,看了一看,欣然应允。阿金道:“ 张大少,今朝阿到倪搭去佬?倪先生勒浪牵记 呀。”仲玉听说,暗暗好笑:“我与宝玉素未谋面,怎么他牵记我来呢?”继而一想:“大约堂子之中都是这般说法的。” 遂含笑答道:“我也想念你家先生。只因有些俗务,今日没有空闲,你问胡大少就晓得了。” 士诚接口道:“ 我与他明日准来。后天再叨扰你家的酒,断不失约的。”阿金唯唯,自去回覆宝玉,不提。
  且说仲玉待阿金去后,暗问士诚道:“后天宝玉家有事,请我们去吃酒,你可送什么东西吗?” 士诚道:“ 我送他的,无非几件首饰就算应酬过了。”仲玉道:“你既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