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协畅,由乎玄黄律吕,各适物宜。欲使宫羽相变,低昂舛节,若前有浮声,则後须切响。一篇之内,音韵尽殊;两句之中,轻重悉异。妙达此旨,始可言文。”又云:“情者,文之经;辞者,理之纬。”又曰:“自汉至魏,词人才子,文体三变:一则启心闲绎,托辞华旷,虽存工绮,终致迂回,宜登公宴,然典正可采,酷不入情。此体之源,出灵运而成也。次则缉事比类,非对不发,博物可嘉,民拘制,或全借古语,用申今情,崎岖牵引,直为偶说,惟睹事例,顿失精采。此则傅咸五经,应璩指事,虽不全似,可以类从。次则发唱惊挺,操调险急,雕藻淫艳,倾炫心魂,犹五色之有红紫,八音之有郑卫。斯鲍照之遗烈也。”
庾信曰:“屈平宋玉,始於哀怨之深;苏武李陵,生於别离之代。自魏建安之末,晋太康以来,虫篆刻,其体三变。人人自谓握灵蛇之珠,抱荆山之玉矣。”
李仲蒙曰:“叙物以言情谓之赋,情物尽也。索物以托情谓之比,情附物也。触物以起情谓之兴,物动情也。”又曰:“丽辞之体,凡有四对。言对为易,事对为难,反对为优,正对为劣。”
独孤及曰:“汉魏之间,虽已朴散为器,作者犹质有馀而文不足。以今揆昔,则有朱弦疏越大羹遗味之叹。沈詹事宋考功始裁成六律,彰施五彩,使言之而中伦,歌之而成声。缘情绮靡之功,至是始备。虽去《雅》浸远,其利有过於古,亦犹路鼗出土鼓,篆籀生於鸟迹。”
刘禹锡曰:“片言可以明百意,坐驰可以役万景,工於诗者能之。《风雅》体变而兴同,古今调殊而理一,达於诗者能之。”李德裕曰:“古人辞高者,盖以言妙而工,适情不取於音韵;意尽而止,成篇不拘於只耦。故篇无足曲,词寡累句。”又曰:“璧如日月,终古常见,而光景常新。”
皮日休曰:“百炼成字,千炼成句。”
释皎然曰:“诗有四深、二废、四离。四深谓气象氛氲,深於体势;意度薄,深於作用用律不滞,深於垢对;用事不直,深於义类。二废谓虽欲废巧尚直,而神思不得直;虽欲废言尚意,而典丽不得遗。四离谓欲道情而离深僻,欲经史而离书生,欲高逸而离闲远,欲飞动而离轻浮。”
梅圣俞曰:“思之工者,写难状之景,如在目前,含不尽之意,见於言外。”
严羽曰:“诗有别才,非关书也;诗有别趣,非关理也。然非多读书,多穷理,则不能极其至。”又曰:“盛唐诸公惟在兴趣,羚羊挂角,无迹可求。故其妙处透彻玲珑,不可辏泊,如空中之音,相中之色,水中之月,镜中之象,言有尽而意无穷。”
唐庚云:“律伤严,近寡恩。大凡立意之初,必有难易二涂,学者不能强所劣,往往舍难而取易。文章罕工,每坐此也。”
叶梦得云:“古今谈诗者多矣,吾独爱汤惠休‘初日芙蓉’、沈约‘弹丸脱手’两语,最当人意。初日芙蓉,非人力所能为,精彩华妙之意,自然见於造化之外。弹丸脱手,虽是输写便利,然其精圆之妙,发之於手。作诗审到此地,岂昨更有馀事?又有引禅宗论三种曰:”其一‘随波逐浪’,谓随物应机,不主故常;其二‘截断众流’,谓超出言外,非情识所到;其三‘函盖乾坤’,谓泯然皆契,无间可俟。”
陈绎曾曰:“情真,景真,意真,事真。澄至清,发至情”。
李梦阳曰:“古人之作,其法虽多端,大抵前疏者後必密,半阔者半必细,一实者一必虚,叠景者意必二。”又云:“前有浮声,则後须切响。一简之内,音韵尽殊;两句之中,轻重悉异。即如人身以魂载魄,生有此体,即有此法也。”
何景明曰:“意象应曰合,意象乖曰离。”
徐祯卿曰:“因情以发气,因气以成声,因声而绘词,因词而定韵,此诗之源也。然情实[A103]渺,必因思以穷其奥;气有粗弱,必因力以夺其偏;词难妥帖,必因才以致其极;才易飘扬,必因质以定其移。此诗之流也。若夫妙聘心机,随合节,或钧旨以植义,或宏文以尽心,或缓发如朱弦,或急张如跃栝,或始迅以中留,或既优而後促,或慷慨以任壮,或悲凄而引泣,或因拙以得工,或发奇而似易,此轮扁之超悟,不可得而详也。”又曰:“朦胧萌折,情之来也;汪洋曼衍,情之沛也;连翩络属,情之一也。驰轶步骤,气之达是练揣摩,思之约也。颉颃累贯,韵之齐也。混纯贞粹质之检也。明隽清圆,词之藻也。”又云:“古诗三百,可以博其源。遗篇十九,可以约其趣。乐府雄高,可以厉其气。》离骚《深永,可以裨其思。”
李东阳曰:“诗必有具眼,亦必有具耳。和,耳主声。”又曰:“法度既定,溢而为波,变而为奇,乃有自然之妙。”
王维祯曰:“蜩螗不与蟋蟀齐鸣,不与貂裘并服。戚殊愫,泣笑别音,诗之理也。乃若局方切理,事配景,以是求真,又失之隘。”
黄省曾曰:“诗歌之道,天动神解,本於情流,弗由人造。古人构唱,真写厥衷,如春蕙秋华,生色堪把,意态各畅,无事雕模。末世风颓,矜虫斗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