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伦(按指裴伦Byron事)。中国汉晋以来,凡负文名者,多受谤毁,刘彦和为之辩曰:『人禀五材,修短殊用,自非上哲,难以求备。然将相以位隆特达,文士以职卑多诮,此江河所以腾涌,涓流所以寸折者。』东方恶习,尽此数言。」

      郭注:「本段实感慨于身世之言。」

      刘勰对「文人无行」问题进行辩护说:人往往有偏材,「自非上哲,难以求备」。作了将相的那般达官贵人,他们的品行不一定比文人好,然而他们的政治地位高,有权有势,名位高了,就减少了人家对他们的讽刺。而文人的职位,一般是低下的、卑贱的,稍有不慎,就往往受到别人的讥诮。刘勰对于这一点是愤懑不平的。但是由于时代的局限,刘勰没有看到这是由士族和寒门之间的阶级差异造成的恶习,反而引起他从事政治活动的愿望。所以才说:「安有丈夫学文而不达于政事哉!」

盖士之登庸〔一〕,以成务为用〔二〕。鲁之敬姜,妇人之聪明耳;然推其机综,以方治国〔三〕。安有丈夫学文〔四〕,而不达于政事哉〔五〕!

〔一〕 《斟诠》:「登庸,谓升而用之也。《书尧典》:『畴咨若时登庸。』孔疏:『尧任羲和,众功已广,复求贤人,欲任用之。』吕祖谦曰:『登庸者,大用之意也。』」

〔二〕 《斟诠》:「成务,谓成就事业也。」《易系辞上》:「
夫《易》,开物成务,冒天下之道,如斯而已者也。」疏:「言《易》能开通万物之志,成就天下之务。」

〔三〕 《训故》:「《国语》:敬姜,公父文伯之母也。方绩,文伯曰:『以歜之家,而主犹绩,惧●季孙之怒也。』叹曰:『……昔圣王之处民也,择瘠土而处之,劳其民而用之。男女效绩,愆则有辟,古之制也。』」按此见《鲁语下》。

      梅注:「《国语》曰:公父文伯退朝,其母方绩。文伯曰:『以歜之家,而主犹绩,惧●季孙之怒也,其以歜为不能事主乎!』其母叹曰:『鲁其亡乎!……昔圣王之处民也,择瘠土而处之,劳其民而用之,故长王天下。夫民劳则思,思则善心生;逸则淫,淫则忘善,忘善则恶心生。沃土之民不材,逸也;瘠土之民莫不向义,劳也。……自庶人以下,明而动,晦而休,无日以怠。王后亲织玄紞,公侯之夫人加以纮綖,卿之内子为大带,命妇成祭服,列士之妻加之以朝服。自庶士以下,皆衣其夫。……男女效绩,愆则有辟,古之制也。』」

      顾广圻校:「《列女传》:文伯相鲁,敬姜谓之曰:吾语汝:治国之要,尽在经矣。夫幅者所以正曲枉也,不可不强,故幅可以为将。画者所以均不均,服不服也(按见《母仪鲁季敬姜传》)。」范注引李雁晴此下复有「故画可以为正。推而往引而来者,综也;综可以为开内之师」数句,始与正文「推其机综,以方治国」相应。

      《斟诠》:「机综,机杼之综缕也。黄庭坚《题王仲弓兄弟巽亭》诗:『溪毛乱锦缬,候虫响机综。』用语本诸彦和。」

〔四〕 《校注》:「『丈』,汪本、畲本、张本、两京本、胡本并作『大』。按此文为反应上文『鲁之敬姜,妇人之聪明耳』之词,『
大』字非是。《诸子》篇赞『丈夫处世』,元本、活字本等亦误『丈』为『大』也。」按元刻本、弘治本亦作「大」。

〔五〕 王元化《刘勰身世与士庶区别问题》:「这里以妇人聪明来说明学文以达政之旨,寓有箴贬时弊之意。当时士族多不问政事,流风所扇,虽所谓英君哲相亦不能免,甚至武人亦沿其流。朝士旷职,多见宽容。《齐书褚渊传》称:『贵仕素资,皆由门庭,平流进取,坐至公卿。则知殉国之感无因,保家之念宜切。』《梁书何敬容传》载姚察之论曰:『宋世王敬弘,身居端右,未尝省牒。风流相尚,亦流遂远。望白署空,是称清贵,恪勤匪懈,终滞鄙俗。是使朝经废于上,职事堕于下。』《陈书后主纪论》曰:『自魏正始晋中朝以来,贵臣虽有识治者,皆以文学相处,罕关庶务,朝章大典,方参议焉。文案簿领,咸委小吏,浸以成俗。迄至于陈,后主因循,未遑改革。』这类情况,史不绝书,几乎随处可见。士流不问政事是由于尚于玄虚,贵为放诞。事实上,玄谈在当时已成了登仕之阶。《世说新语》曾记张凭因清谈得到刘真长赏识而被举为太常博士。任彦升在《为萧扬州作荐士表》中更直截了当地提出『势门上品犹当格以清谈』。这些都说明了属言玄远方能入仕。刘勰在《明诗》篇中也批评了江左玄风『嗤笑徇务之志,崇盛亡机之谈』的不良倾向。《议对》篇则以贵媵还珠之喻斥责了『不达政体』的浮华文风。这种批评和《程器》篇『学文达政』的主张是声气相通,原则同贯的。」

彼扬马之徒,有文无质,所以终乎下位也〔一〕。昔庾元规才华清英〔二〕,勋庸有声〔三〕,故文艺不称〔四〕;若非台岳〔五〕,则正以文才也〔六〕。

〔一〕 《校注》:「《文选》班固《典引序》:『司马相如洿行无节,但有浮华之辞,不周于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