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若能深入文情,沿波以讨源,纵使文义深奥,亦必显然易见。人心之察照事理,敏慧者无不通达,亦唯见识深远,鉴察隐微,始于诗文欣欣然内心悦爱,譬若众人之登临春日亭台,喜乐无边,路客之经过美音香饵,留连不已也。」

〔五〕 《左传》宣公三年:「郑文公有贱妾曰燕姞(其乙反),梦天使与己兰曰:『余为伯鯈。余,而祖也。以是为而子(注:以「兰」为汝子名),以兰有国香,人服媚之如是。』」注:「媚,爱也,欲令人爱之如兰。」「服」,佩也。「国香」,香甲于一国者。

〔六〕 《斟诠》:「国华,国之荣华。此处可作『国宝』解。《国语鲁语上》:『季文子曰:吾闻以德荣为国华。』《晋书卫瓘张华传论》:『忠为令德,学乃国华。』」《鲁语》韦昭注:「国华,为国光华也。」

〔七〕 《校证》:「『绎』原作『泽』,据王惟俭本改。」《校注》:「按训故本作『绎』,是。绎,寻绎也。」谓引其端绪而寻究之。以上是说:欣赏它,分析它,纔显得美。正像兰花要佩戴它,爱护它,纔更觉得香一样。

      《考异》:「『泽』与上『媚』字为对文,……作绎非。」此亦可备一说。

      第四段指出做好鉴赏和批评工作,要「沿波讨源」,深入到作品的内部;要提高艺术趣味,「识深鉴奥」,并经过细致的体会和玩赏,才能成为知音。

赞曰:洪锺万钧〔一〕,夔旷所定〔二〕。良书盈箧,妙鉴乃订〔三〕。流郑淫人〔四〕,无或失听〔五〕,独有此律〔六〕,不谬蹊径〔七〕。

〔一〕 《校注》:「『锺』,何本、训故本、凌本、谢钞本、别解本、冈本、尚古本、……作『钟』。按『锺』与『钟』通。《文选》张衡《西京赋》:『洪锺万钧。』薛注:『三十斤曰钧。』」《宗经》篇:「譬万钧之洪锺,无铮铮之细响矣。」

〔二〕 《书舜典》:「帝曰:夔,命汝典乐。……夔曰:于,予击石拊石,百兽率舞。」此夔善乐为乐官之证。

      《孟子离娄上》:「师旷之聪。」赵注:「师旷,晋平公之乐太师也。」

      以上二句言万钧之洪钟,乃识音之夔旷所定。

      斯波六郎:「《吕氏春秋察传》:『孔子曰:昔者舜欲以乐传教于天下,乃令重黎举夔于草莽之中而进之,舜以为乐正,夔于是正六律,和五声,以通八风,而天下大服。』又《长见》:『
晋平公铸为大钟,使工听之,皆以为调矣。师旷曰:不调。请更铸之。平公曰:工皆以为调矣。师旷曰:后世有知音者,将知钟之不调也,臣窃为君耻之。』」

      扬雄《解难》:「师旷之调钟,俟知音者之在后也。」(《汉书扬雄传》)《抱朴子尚博》篇:「援琴者至众,而夔、襄专知音之难。」

〔三〕 这句是说有美妙的识鉴才能评定高下。

〔四〕 《论语卫灵公》:「放郑声,远佞人。郑声淫,佞人殆。」

      《礼记乐记》:「郑声好滥淫志。」《文选》魏文帝《善哉行》:「流郑激楚。」「流郑」,流荡的郑声。「淫人」,使人意志淫滥。

〔五〕 曹植《与杨德祖书》:「锺期不失听,于今称之。」「失听」,言听错,在此比喻对作品的理解错误。

〔六〕 「此律」指批评鉴赏的规律。主要指「六观」。

〔七〕 「蹊径」,门径。「不谬蹊径」,谓不致发生方向错误。

  程器 第四十九
  《汉书东方朔传》:「武帝既招英俊,程其器能,用之如不及。」颜师古注:「程谓量计之也。」

  《论衡程材》篇:「世名材为名器,器大者盈物多。然则儒生所怀,可谓多矣。」

  纪评:「此一篇彦和亦愤而著书者。观《时序》篇,此书盖成于齐末,彦和入梁乃仕,故郁郁乃尔耶?」

  《杂记》:「兹篇为本书之终篇,四十八篇以上,文之体用具矣。殿以程器者,体用华也,程器实也。无器何有于用?孔门四科,首德行而末文学。故孔子曰:『文莫吾犹人也,躬行君子,则吾未之有得。』又曰:『行有余力,则以学文。』盖德行为文之本,有德有文,相得益彰;无德有文,徒为文过济恶之资。宇宙间何贵有此文哉!然则以上四十八篇,与兹篇等量齐读可也。即先读兹篇,而后读四十八篇亦可也。又『形而上谓之道,形而下谓之器』,器者所以求道。彦和首《原道》而终《程器》,示我周行矣。又《颜氏家训文章》篇云:『文章之体,标举兴会,发引性灵,使人矜伐,故忽于持操,果于进取。今世文士,此患弥切,一事惬当,一句清巧,神厉九霄,志凌千载,自吟自赏,不觉更有傍人。加以砂砾所伤,惨于矛戟,讽刺之祸,速乎风尘。』亦与此篇相发。」

  《校释》:「纪评谓舍人『此篇亦有激之谈,不为典要』,真所谓俗监之迷者也。今细绎其文,可得二义:一者,叹息于无所凭借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