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纷纭。必先之以博观,继之以勤习,然后览先士之盛藻,可以得其用心,每自属文,亦能自喻得失。真积力久,而文术稠适,无所滞疑,纵复难得善文,亦可退求无疚,虽开塞之数靡定,而利病之理有常。颜之推云:『但使不失体裁,辞意可观,遂成才士。』言成就之难也。是以练术而后为文者,如轮扁之引斧,弃术而任心者,如南郭之吹竽。绳墨之外,非无美材,以不中程而去之无吝;天籁所激,非无殊响,以不合度而听之者告劳。是知术之于文,等于规矩之于工师,节奏之于蒙瞍,岂不先晓解而可率尔操觚者哉?若夫晓术之后,用之临文,迟则研《京》以十年,速则奏赋于食顷,始自用思,终于定稿,同此必然之条例,初无歧出之衢途。盖思理有恒,文体有定,取势有必由之准臬,谋篇有难畔之纲维,用字造句,合术者工而不合术者拙,取事属对,有术者易而无术者难。声律待术而后安,采饰待术而后美,果其辨之有明通之识,斯为之无愦惑之虞。虽文意细若秋毫,而识照朗于镜鐩。故曰『乘一总万,举要治繁』也。」

  《校释》:「术之本义,《说文》曰:『邑中道也。』引申之,凡可由之以行者曰术。《礼记乐记》:『然后心术形焉。』注:『
术,所由也。』是其证矣。此以具体之物,名抽象之义也。术之训道,训法,皆此类。由法再引申之,又训艺。……总括言之,术有二义:一为道理,一指技艺。本篇之术属前一义,犹今言文学之原理也。……舍人论文,每以文与心对举,而侧重在心。本篇所谓总者,即以心术总摄文术而言也。……纪氏既以文章技艺视此术字,又于所谓总者,未能致思,故谓辨明疑似一段,与上下文不相属。」

  范文澜《中国通史简编》(修订本)第二编:「刘勰……不承认有抽象的文学的天才,而主张仔细观察事物的『要害』,学习作文的法则(「术」),……《文心雕龙》的根本宗旨,在于讲明作文的法则,使读者觉得处处切实,可以由学习而掌握文术,即使讲到微妙处(「言所不追」处),也并无神秘不可捉摸的感觉。」

  陆牟注:「刘勰称艺术构思为『驭文之首术』(《神思》),称继承与革新为『通变之术』(《通变》),甚至论『风骨』也说『兹术或违,无务繁采』(《风骨》)。所以,这里的『术』概括了刘勰所论各种创作原理、方法和技巧。」

  《文心雕龙注订》:「总术者,总论行文之术也。篇中云:文体多术。又云:备总情变者,即命题之旨。术者,运笔措辞之法式也。……故知能控引制胜,全在于术,而术又全赖于学耳。」

  《斟诠》:「总论文术之当讲求也。……术者,谋篇、安章、运笔、措辞之法式也。」

  郭注:「本篇题解,各家注释,颇有分歧。……今以为:总就是总持,也就是驾驭,术就是道术,也就是方法。本篇论述驾驭全篇的重要性,所以标名总术。但是驾驭什么,本篇未曾畅论。实质上他说要驾驭的,就是《征圣》所说的繁、略、显、隐四项,《宗经》所说的:风、情、事、义、体、文六义;也就是上篇所论的各体的体要,下篇所论的剖情析采各项。从驾驭体要和安排情采来谈写作手法。

  「作者认为总持全篇比注意某一方面为重要,所以说『陆氏《文赋》,号为曲尽,然泛论纤悉,而实体未该』。由于此,必然认为研术比练辞为重要,所以他反对『多欲练辞,莫肯研术』。他进一步指出创作有客观规律,全文有发展逻辑,一个作家如果抛弃创作的客观规律,主观片面,随心所欲,必然要失败的。所以他再三强调『执术驭篇』,反对『弃术任心』。」

  刘勰对于写作原则和写作方法是非常重视的。从《神思》到《附会》,讲了许多文学理论、写作方法和修辞手段之后,专门写了一篇《总术》,从总的方面论述了写作法则的重要性。所谓「总术」是总《文心》诸篇所言之「术」合而论之,不是在讲写作的具体技巧,是针对当时文人「多欲练辞,莫肯研术」,只注意细节,而忽视整体来讲的。

今之常言〔一〕,有文有笔;以为无韵者笔也,有韵者文也〔二〕。夫文以足言〔三〕,理兼诗书〔四〕;别目两名,自近代耳〔五〕。

〔一〕 范注:「宋翔凤《过庭录》云:『所谓今之常言者,盖谓当时功令有此别目也。元刻作「令」,俗刻改为今。』案宋说迂,『令』自是『今』字之误。」

      《校注》:「『今』,黄校云:『元作令,商改。』徐『令』改『今』。按『今』字是,元本、覆刻汪本、张本、两京本、何本、胡本、训故本、谢钞本、四库本并作『今』,不误。」按弘治本亦作「今」。

〔二〕 赵翼《陔余丛考》卷二十二《诗笔》:「陆游《笔记》:『
六朝人谓文为笔。』(见《老学庵笔记》卷九)……不知六朝人之称文与笔,又自有别。《文心雕龙》曰:『今俗常言:无韵者,笔也;有韵者,文也。』是六朝人以韵语为文,散行为笔耳。按《南史沈约传》:『谢玄晖善为诗,任彦升工于笔,约兼而有之。』……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