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其辞似淡而无味,常手览之,何异文侯听古乐哉!《
谢氏传》曰:『吾尝在永嘉西堂作诗,梦见惠连,因得「池塘生春草」。』岂非神助乎!」

  欧阳修《六一诗话》:「圣俞尝语余曰:『诗家虽率意,而造语亦难,若意新语工,得前人所未道者,斯为善也。必能状难写之景,如在目前,含不尽之意,见于言外,然后为至矣。……』余曰:『……状难写之景,含不尽之意,何诗为然?』圣俞曰:『作者得于心,览者会以意,殆难指陈以言也。虽然,亦可略道其髣佛。若严维「柳塘春水漫,花坞夕阳迟」,则天容时态,融和骀荡,岂不如在目前乎?又若温庭筠「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贾岛「怪禽啼旷野,落日恐行人」,则道路辛苦,羁愁旅思,岂不见于言外乎?』」

  宋张戒《岁寒堂诗话》卷上:「沈约云:『相如工为形似之言,二班长于情理之说。』刘勰云:『情在词外曰隐,状溢目前曰秀。』梅圣俞云:『含不尽之意见于言外,状难写之景如在目前。』三人之论,其实一也。」

  清冯班《钝吟杂录》卷五:「诗有活句,隐秀之词也。直叙事理,或有词无意,死句也。隐者,兴在象外,言尽而意不尽者也;秀者,章中迫出之词,意象生动者也。」

  郝懿行批注:「按《神思》篇云:『思表纤旨,文外曲致。』其隐之谓乎?陆士衡云:『苕发颖竖,离众绝致。』(按见《文赋》)其秀之谓乎?」

  刘熙载《艺概词曲概》:「词以炼章法为隐,炼字句为秀。秀而不隐,是犹百琲明珠,而无一线穿也。」

  罗根泽《中国文学批评史》:「风骨是文字以内的风格,至文字以外,或者说是溢于文字的风格,刘勰特别提倡隐秀。特设《隐秀》篇,云:『夫心术之动远矣,……篇中之独拔者也。』又云:『夫隐之为体,……川渎之韫珠玉也。』由此知隐秀,尤其是隐,是基于文字而却溢于文字的一种风格。」(一九五八年版)

  周汝昌《文心雕龙隐秀篇旧疑新议》:「《总术》之前一篇,名曰《附会》,其中有两句:『扶阳而出条,顺阴而藏迹。』此所说即一篇之中的文术上的隐秀──秀与隐兼之理。」(《河北大学学报》一九八三年二期)

  按「隐」是指「隐篇」,就是内容含蓄的作品。从「隐篇」和「
秀句」的关系来看:「秀句」可以说是「隐篇」的眼睛和窗户,通过「秀句」打开「隐篇」的内容。

夫心术之动远矣〔一〕,文情之变深矣〔二〕。源奥而派生〔三〕,根盛而颖峻〔四〕。是以文之英蕤〔五〕,有秀有隐〔六〕。隐也者,文外之重旨者也〔七〕;秀也者,篇中之独拔者也〔八〕。隐以复意为工,秀以卓绝为巧〔九〕,斯乃旧章之懿绩,才情之嘉会也〔一○〕。

〔一〕 《斟诠》:「《礼记乐记》:『应感起物而动,然后心术形焉。』彦和语意本此。《神思》篇:『文之思也,其神远矣。』意与此同。」《庄子天道》:「此五末者,须精神之运,心术之动,然后从之者也。」成疏:「术,能也;心之所能,谓之心术也。」是「心术」谓心计,或运思的方法。《情采》篇:「心术既形,英华乃赡。」

〔二〕 《斟诠》:「《乐记》:『是故情深而文明,气盛而化神,和顺积中,而英华外发。』孔疏:『志起于内,内虑深远,是情深也。言之于外,情由言显,是文明也。』」

〔三〕 《斟诠》:「派,即流别之意。《说文》:『派,水之邪流别也。』注:『流别者,水歧分之谓。』」

〔四〕 《斟诠》:「《宗经》篇云:『根柢盘深,枝叶峻茂。』意与此同。颖,末也,见《说文》。《诗大雅生民》:『实颖实粟。』疏:『言其穗重而颖垂也。』案禾本科植物之花下具有二苞曰颖,称其花曰颖花,而其果实特称颖果。故此处之颖兼包华实两者而言。」「颖」,稻麦的穗。《史记鲁周公世家》:「唐叔得禾,异母同颖。」集解引徐广曰:「颖即穗也。」

〔五〕 《校证》:「《吟窗杂录》三七,『英』作『精』。」

      《斟诠》:「英蕤,本谓美异之花,《文选》嵇康《琴赋》:『郁纷纭以独茂兮,飞英蕤于昊苍。』李善注:『《说文》曰:蕤,草木花(垂)貌。』故此处『英蕤』之用法与『英华』略同,谓精采之表现于外者,……指文之精义与辞华两者而言。」《文赋》:「播芳蕤之馥馥。」

〔六〕 《校证》:「《吟窗杂录》『有秀有隐』作『有隐有秀』。」

〔七〕 范注:「重旨者,辞约而义富,含味无穷。陆士衡云『文外曲致』,此隐之谓也。」《斟诠》:「『隐以复意为工』,仍指辞之情理内蕴,余韵无穷,是为含蓄之体。」

      「重旨」就是「复意」,就是说文章要有曲折重复的意旨。所谓重复的意旨,就是除去表面的一层意思之外,还有言外之意,所以是「文外之重旨」。《校证》:「《吟窗杂录》无(后一)『
者』字。《艺苑卮言》此句作『文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