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势,不责于人,故能择人而任势,其战人也如转木石。」「任势」,就是运用有利的势,首先是顺应固有的自然趋势。

〔五〕 王金凌:「刘桢认为势既有力的含意,力总是以强为佳,因此主张文学风格亦以阳刚为佳。刘勰就针对这一点提出反驳,而说刘桢的意见涉及个性(气)问题。刚的反面是柔而不是弱,文学风格亦然,柔也是力的表现,因此势有刚有柔。」

      李德裕《穷愁志文章》篇:「鼓气以势壮为美,势不可以不息,不息则流宕而忘返。亦犹丝竹繁奏,必有希声窈眇,听之者悦闻;如川流迅激,必有洄澓逶迤,观之者不厌。」

又陆云自称:「往日论文,先辞而后情,尚势而不取悦泽。及张公论文,则欲宗其言。」〔一〕夫情固先辞〔二〕,势实须泽〔三〕,可谓先迷后能从善矣〔四〕。

〔一〕 《训故》:「《陆清河集与兄平原书》:往日论文,先辞而后情,尚洁而不取悦泽。尝忆兄道张公父子论文,实欲自得,今日便欲宗其言。」《札记》:「『尚势』,今本《陆士龙集》作『尚洁』,盖草书『势』『絜』形近,初讹为『絜』,又讹为『洁』也。」

      范注:「悦泽,谓润色。《与兄平原书》曰:『久不作文,多不悦泽,兄为小润色之,可成佳物。』」「悦泽」,谓悦目的色泽。「张公」,指张华。「宗其言」,信从他的话。

      汉焦延寿《易林讼之师》:「凫得水没,喜笑自啄,毛羽悦泽。」

〔二〕 《体性》篇:「情动而言形。」《情采》篇:「为情而造文。」《物色》:「辞以情发。」

〔三〕 范注:「势实须泽,犹言文之体式虽合,而辞句之润色,所以助成文体,安可忽乎!」

      陆云自己承认「尚势而不取悦泽」。刘勰则认为气势只是「势」之一种,具有刚性美的气势固然是「势」,具有柔性美而悦人眼目的华泽也是「势」。

〔四〕 斯波六郎:「《周易坤》:『先迷后得。』」

      王金凌:「润泽颇不易明,大抵而言,造成润泽须赖三方面的工夫:一为文意委曲,以表现作者温厚之意。二为调适骈散的句法,以使辞气(即诵读的旋律)婉转。三为字质温和,以引起读者平和的感情,避免强烈的煽动性字眼,或庸弱而不起眼的字词。」

      又:「刘勰此段义脉是:先以桓谭、曹植的话点明风格(气势)有不同类别。其次藉刘桢的话表明并非只有刚强才算体势,阴柔也是体势的一种。最后则藉陆云的话说明刚势须以润泽调济。」

      以上为第三段,评述前人的势论。

自近代辞人,率好诡巧〔一〕,原其为体,讹势所变〔二〕,厌黩旧式,故穿凿取新,察其讹意,似难而实无他术也〔三〕,反正而已。〔四〕

〔一〕 《序志》篇:「辞人爱奇,言贵浮诡。」

〔二〕 范注:「《通变》篇曰:『宋初讹而新。』齐梁承流,穿凿益甚,如江淹《恨赋》:『孤臣危涕,孽子坠心。』强改『坠涕危心』为『危涕坠心』,于辞不顺,好奇之过也。」

      此二句意谓他们作品的体制,是错误的趋势造成的。

〔三〕 徐复《文心雕龙正字》:「按『讹』字疑本作『=』,『为』字之误。上句当在『难』字处句绝,义自通贯。」按原文可通,不必改正。

      《斟诠》:「六朝文人拘虚于对仗声律,因而颠倒文句,讹变语法,亦技穷途末,实非得已,所谓『似难而实无他术』,意在斯乎!」

      郭注:「《指瑕》:『晋末篇章,依希其旨,始有赏际奇至之言,终有抚叩酬即之语,每单举一字,指以为情。夫赏训锡赉,岂关心解;抚训执握,何预情理?《雅》《颂》未闻,汉魏莫用。悬领似如可辩,课文了不成义,斯实情讹之所变,文浇之致弊。而宋来才英,未之或改,旧染成俗,非一朝也。』可与此文参看。」

〔四〕 刘大杰主编《中国文学批评史》:「刘勰非常重视作品思想内容的『正』,这种意见广泛地表现在《文心雕龙》各篇中,如:『
固宜正义以总理,昭德而塞违,割析褒贬,哀而有正,则无夺伦矣。』(《哀吊》)『谐之言皆也,辞浅会俗,皆悦笑也。昔齐威酣乐,而淳于说甘酒,楚襄燕集,而宋玉赋《好色》,意在微讽,有足观者。及优旃之讽漆城,优孟之谏葬马,并谲辞饰说,抑止昏暴。是以子长编史,列传《滑稽》,以其辞虽倾回,意归义正也。』(《谐隐》)『是立义选言,宜依经以树则,劝戒与夺,必附圣以居宗:然后诠评昭整,苛滥不作矣。……迁固通矣,而历诋后世;若任情失正,文其殆哉!』(《史传》)从上面的例证可以看出刘勰对各体文章都强调内容的『正』,所谓『正』就是儒家的所谓『正道』。刘勰认为只有这样,才能使文章发挥有助于教化和修身的效果。因为重视作品内容的规正及其作用,刘勰对一些追求华美形式而缺乏这种内容的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