捭阖天地,动摇星辰也。第三联谓之「警联」,欲似疾雷破山,观者骇愕,搜索幽隐,哭泣鬼神。第四联谓之「落句」,欲如高山放石,一去不回。
△诚斋非金针
诚斋以为不然。诗已尽而味方永,乃善之善也。子美重阳诗云:「明年此会知谁健,醉把茱萸仔细看。」夏日李尚书期不赴云:「不是尚书期不顾,山阴野雪兴难乘。」
△诚斋评七言律
七言褒颂功德,如少陵、贾至诸人倡和早朝大明宫,乃为典雅重大。和此诗者,岑参云:「花迎剑佩星初落,柳拂旌旗露未干。」最佳。

○绝句
△诚斋之论
五七字绝句,最少而难工,虽作者亦难得四句全好者。晚唐人与介甫最工于此。如李义山忧唐之衰云:「夕阳无限好,其奈近黄昏。」如「青女素娥俱耐冷,月中霜里斗婵娟。」如「芭蕉不展丁香结,同向春风各自愁。」如「莺花啼又笑,毕竟是谁春。」唐人铜雀台云:「人生富贵须回首,此地岂无歌舞来。」皆佳句也。如介甫云:「更无一片桃花在,为问春归有底忙。」「祗是虫声已无梦,五更桐叶强知秋。」「百啭黄鹂看不见,海棠无数出墙头。」「暗香一阵连风起,知有蔷薇涧底花。」不减唐人。然鲜有四句全好者。杜牧之云:「清江漾漾白鸥飞,绿净春深好染衣。南去北来人自老,夕阳长送钓舡归。」唐人云:「树头树尾觅残红,一片西飞一片东。自是桃花贪结子,错教人恨五更风。」韩渥云:「昨夜三更雨,临明一阵寒。蔷薇花在否,侧卧卷帘看。」介甫云:「水际柴门一半开,小桥分路入青苔。背人照影无穷柳,隔屋吹香并是梅。」东坡云:「暮云收尽溢清寒,银汉无声转玉盘。此生此夜不长好,明月明年何处看。」四句皆好矣。

卷十三
○三百篇
△晦庵谓学诗者必本之三百篇
诗之为经,人事浃于下,天道备于上,而无一理之不具。学诗者当本之二南以求其端,参之列国以尽其变,正之于雅以大其规,和之于颂以要其止,此学诗之大旨也。于是乎章句以纲之,训诂以纪之,讽咏以昌之,涵濡以体之,察之德性显微之间,审之言行枢机之始,则修身及家,平均天下之道,其亦不待他求而得于此矣。
三百篇,情性之本。离骚,词赋之宗。学诗而不本于此,是亦浅矣。
△晦庵论读诗看诗之法
诗须是沉潜讽诵,玩味义理,咀嚼滋味,方有所益。
须是先将诗来吟咏四五十遍了,方向可注。看了又吟咏三四十遍,使意思自然融液浃洽,方有见处。
诗全在讽诵之功。
看诗不须着意去里面分解,但是平平地涵泳自好。
因论诗曰:古人情意温厚宽和,道得言语自恁地好。
看诗义理外,更好看他文章。
诗,古之乐也。亦如今之歌曲,音各不同。
△晦庵论国风雅颂
大率国风是民庶所作之诗,雅是朝廷之诗,颂是宗庙之诗。
△晦庵论六义
诗有六义焉:一曰风、二曰赋、三曰比、四曰兴、五曰雅、六曰颂。此一条乃三百篇之纲领管辖。风、雅、颂者,声乐部分之名也。风则十五国风、雅则大小雅、颂则三颂也。赋、比、兴则所以制作风、雅、颂之体也。赋者直陈其事,如葛覃、卷耳之类是也。比者以彼状此,如螽斯、绿衣之类是也。兴者托物兴词,如关雎,免罝之类是也。盖众作虽多,而其声音之节,制作之体,不外乎此。故大师之教国子,必使之以是六者三经而三纬之,则凡诗之节奏指归,皆将不待讲说,而直可吟咏以得之矣。
△溪论四始六义
古今论四始、六义者多矣,无若伊上老人之说当也。若如郑说,则二者相乱:风、雅、颂既重出,赋、比、兴终无归着。四始者,言风、赋、雅、颂之四种。六义,则凡诗中皆有此六义也。一曰风,非国风之风;五曰雅,六曰颂,非大雅、小雅之雅,商颂、周颂之颂也。诗固云:风、风也,教也。凡风化之所系,皆风也。赋者铺陈其事,比者引物连类,兴者因事感发,雅者陈其正理,颂者美而祝之。以诗考之,则「采采卷耳,不盈倾筐」为兴,「天〔生〕蒸民,有物有则。民之秉彝,(○原误作寻)好是懿德」为雅也。自汉以来,各自立一家之体,则诗人之风,如建安之风豪健,晋宋之风放荡,齐梁之风流丽,其余随其所长,各自为一家之风。然古人不必指事言情,而后鉴戒。其刚柔、缓急、喜怒、哀乐之间,风教存乎其中矣。所以上以风化下,下以风刺上,感人也远,入人也深。自诗人之后失其本。余五者古今甚同,不可移易。立此六义,该括尽矣。毛公解诗,多云「兴也」,与郑说便自不同。然则古人之论殆如此。自郑氏以来,遂汨之也耶?
△陵阳发明思无邪之义
仆尝论为诗之要。公曰:诗言志,当先正其心志,心志正,则道德仁义之语、高雅淳厚之义自具。三百篇中有(原误作羞)有刺,所谓「思无邪」也。先具此质,却论工拙。(《室中语》)

○楚词
△晦庵论楚词
楚词平易,后人学做者反艰深了,都不可晓。
离骚初无奇字,只恁说将去,自是好。后来如鲁直恁地着气力做,只是不好。
古赋须熟看屈、宋、韩、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