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右丞调也,全与杜无涉。
刘宾客诗品,无论钱、刘、柳,尚在郎君胄、韩君平之下。
韩君平“鸣磬夕阳尽,卷帘秋色来”,已渐开晚唐之调。盖律体奇妙,已无可以争胜前人,故不得不於一二平仄间小为变调,而骨力渐靡,则不可强为也。
大历十才子:卢纶、司空曙、耿、李端诸公一调;韩君平风致翩翩,尚觉右丞以来格韵,去人不远;皇甫兄弟,其流亚也;郎君胄亦平雅;独钱仲文当在十子之上。○江邻几所志乃十一人,有皇甫曾而无冉,无韩,不知何所据也。王应麟《玉海》所记,与《唐书卢纶传》同是十人,有韩,无两皇甫。然两皇甫尔时极负重望,不知何以不入十子之列?若有曾无冉,则尤不可解矣。且升卢于钱之上,亦不知何谓。
古诗《为焦仲卿妻作》,云:“新妇初来时,小姑始扶床。今日被驱遣,小姑如我长。勤心养公姥,好自相扶将。初七及下九,嬉戏莫相忘。”顾况《弃妇词》乃云:“忆昔初嫁君,小姑才倚床。今日辞君去,小姑如妾长。回头语小姑,莫嫁如兄夫。”直致而又带伧气,可谓点金成铁。
顾逋翁歌行,邪门外道,直不入格。
戎昱诗亦卑弱,《沧浪诗话》谓“昱在盛唐为最下,已滥觞晚唐”是也。然戎昱赴卫伯玉之辟,当是大历初年,其为刺史,乃在建中时,应入中唐,不应入盛唐。
戴容州《怀素上人草书歌》:“始从破体变风姿。”可证义山《韩碑》语。
容州七古,皮松肌软,此又在钱、刘诸公下矣。
戴容州尝拈“蓝田日暖,良玉生烟”之语以论诗,而其所自作,殊平易浅薄,实不可解。
中唐六七十年之间,除韦、柳、韩三家古体当别论,其馀诸家,堪与盛唐方驾者,独刘梦得、李君虞两家之七绝,足以当之。
韩公《猗兰操》:“雪霜贸贸,荠麦之茂。”按傅玄《董逃行历九秋篇》:“荠与麦兮夏零,兰桂践霜逾馨。”董仲舒《雨雹对》:“荠麦始生,由阳升也。”荠麦正当寒冬所生,故曰雪霜贸贸,惟荠麦之是茂也。与傅玄同用以兰,而意有反正。○“子如不伤”二句,在篇中为最深语。盖有不妨听汝独居之意,较“不采何伤”更进一层。然说着“不伤”,而伤意已深矣。此亦妙脱本词也。前曰“何伤”,後曰“之伤”,回环婉挚。评家或以子指夫子,我指兰,非是。
韩文公《岳阳楼》诗“宜春口”未知在何处?注以为宜春郡,非也。且上句云在袁州,而下句“夜缆巴陵洲”,注云“即岳州”,亦殊可笑。
“妥帖力排”,“”字,《五百家注本》内引《论语》:“荡舟”,甚是。宋末《月泉吟社送诗赏小》云:“语无排,体不效昆。”此可证也。旧以“”与“傲”同,作“排”两字连说者,未然也。
文公《双鸟诗》,即杜诗“春来花鸟莫深愁”、公诗“万类困陵暴”之意而翻出之,其为己与孟郊无疑。刘文成《二鬼诗》出於此。
唐诗似《骚》者,约言之有数种:韩文公《琴操》,在《骚》之上;王右丞《送迎神曲》诸歌,《骚》之匹也;刘梦得《竹枝》,亦《骚》之裔;卢鸿一嵩《山十志》诗最下。
文公《琴操》,前人以入七言古,盖《琴操》,琴声也。至苏文忠《醉翁操》,则非特琴声,乃水声矣,故不近诗而近词。
昌黎《刘生》诗,虽纪实之作,然实源本古乐府《横吹曲》。其通篇叙事,皆任侠豪放一流,其曰:“东走梁宋”,“南逾横岭”,亦与古曲五陵、三秦之事相合。末以酬恩仇结之,仍还他侠少本色。不然,昌黎岂有教人以官爵酬恩仇者耶?不惟用乐府题,兼且用其意、用其事,而却自纪实,并非仿古,此脱化之妙也。
韩文公“约《六经》之旨而成文”,其诗亦每于极琐碎、极质实处直接《六经》之脉。盖爻象、繇占、典谟、誓命、笔削记载之法,悉酝入《风》、《雅》正旨,而具有其遗味。自韦孟、束以来,皆未有如此沉博也。
谏果虽苦,味美於回。孟东野诗则苦涩而无回味,正是不鸣其善鸣者。不知韩何以独称之?且至谓“横空盘硬语,妥帖力排”,亦太不相类。此真不可解也。苏诗云:“那能将两耳,听此寒号。”乃定评不可易。
李长吉惊才绝艳,铰宫戛羽,下视东野,真乃蚯蚓窍中苍蝇鸣耳。虽太露肉,然却直接《骚赋》。更不知其逸诗复当何如?此真天地奇彩,未易一泄者也。
长吉《恼公》一篇,直是徐、庾妙品,不知者乃编入律诗,误矣。看其通用韵处自明。
韩门诸君子,除张文昌另一种,自当别论。皇甫持正、李习之、崔斯立皆不以诗名。惟孟东野、李长吉、贾阆仙、卢玉川四家,倚仗笔力,自树旗帜。盖自中唐诸公渐趋平易,势不可无诸贤之撑起。然诗以温柔敦厚为教,必不可直以粗硬为之。此内惟长吉锦心绣口,上薄《风》、《骚》,不专以笔力支架为能。其馀若玉川《月蚀》一篇,故自奇作;阆仙五律,亦多胜概。此外则如东野、玉川诸制,皆酸寒幽涩,令人不耐卒读。刘叉《冰柱》、《雪车》二诗,尤为粗直伧俚。而韩公独谓孟东野“以其诗鸣”,则使人惑滋甚矣!
孟、卢皆小音,执定不化,安可接武韩诗!必欲求接韩者,定推欧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