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传,此与朝事何涉,而谓其刺勋臣之不能为国御侮。又如《行路难》第三首:"龙子作事非寻常,夺枣争梨天下扰。"此本咏晋八王之乱,而以为咏明末唐王聿键。试思聿键先以起兵勤王,被锢凤阳,福王赦出後,监国於闽中,何曾有骨肉相争之事?虽同时鲁王以海亦僭立於绍兴,然方与聿键相约固守,未尝相攻也。惟聿键败死後,其弟聿钅粤遁广东自立,与桂王逼处,稍有相竞;然不逾时,即为我军所执,亦无暇与桂王交兵,何得以"夺枣争梨天下扰"为指此事耶?至隆武时靖江王亨嘉反桂林,为丁魁楚、陈邦传擒获,则甫起事即败,亦未有骨肉相争之事。皆难强为附会也。注中如此类者甚多。
  此则过欲示其考之详,而不知转失本指。所谓必求其人以实之,则凿矣。又如《滇池铙吹》四首,乃顺治十五年收南凯歌。诗中方侈言勋伐,而以第一首末句"谁唱太平滇海曲,桄榔花发去年红",谓预料吴三桂之将为逆。是时三桂方欲立功,至十八年尚率兵入缅,取永明王献捷,岂早有逆萌!然其为人狡谲阴悍,则已人所共知。伏读《御批通鉴辑览》,如见肺肝,则谓梅村早见及此,亦可。
  《杂感》第一首内"闻说朝廷罢上都",靳注谓顺治八年,裁宣府巡抚,并入宣大总督。然宣府岂上都耶?按顺治七年,摄政王以京师暑热,欲另建京城於滦州,派天下钱粮一千六百万,是年王薨,世祖章皇帝特诏:免此加派,其已输官者,准抵次年钱粮。所谓"罢上都",正指此事也。靳注误。
  《避乱》第六首:"晓起哗兵至,戈船泊市桥。草草十数人,登岸沽村醪。
  不知何将军,到此贪逍遥?"按此系顺治二年,太湖中明将黄蜚、吴之葵、鲁游击,吴江县吴日生、好汉周阿添、谭韦等纠合洞庭两山,同起乡兵,俱以白布缠腰为号,後入城,围巡抚土国宝,为国宝所败,散去。此事见《海角遗编》。福山人所著,不著姓名。靳注亦不之及。
  《长安杂咏》内第二首:"灯传初地中峰变,经过流沙万里来。代有异人为教出,鸠摩天付不凡材。"靳注谓"道,潮阳林氏子,弃弟子员出家,为天童密悟和尚法嗣。顺治已亥,徵至京,住斋宫万寿殿,敕封宏觉国师。"按此诗乃指西藏达赖喇嘛入觐之事。达赖喇嘛相传为如来後身,每涅後,仍世世转轮为佛。凡蒙古、喀尔喀、厄鲁特无不尊之,视前代之大宝法王不啻也。顺治中,自西藏不远万里入觐,故比之鸠摩罗什,谓西域神僧也。此岂道足以当之耶?
  况上有"经过流沙万里来"之句耶!靳注误。公受封後,回至江南,与当事往还,声势ピ赫。有月律禅师薄之曰:"伊胸中只有'国师大和尚'五字。"见《居易录》。
  《读史偶述》第十二首:"松林路转御河行,寂寂空烦宿鸟惊。七载金滕归掌握,百僚车马会南城。"南城,本明英宗北狩归所居。本朝摄政王以为府第,朝事皆王总理,故百僚每日会此。顺治七年,王薨,故云"七载金滕"也。靳注竟不之及。
  《扬州》第三首:"东来处仲无他志,靳注谓以王敦比左良玉兵东下。北去深源有盛名。"谓以殷浩比高杰北讨。按良玉兵东下,以救太子、讨马士英为名,比之王敦,颇切当。殷浩素有盛名,时人比之管、葛,岂高杰可比耶?梅村盖以深源比史可法。首句云:"尽领通侯位上卿,三分淮蔡各专征。"岂非可法以阁部开府扬州,领高杰、刘泽清、刘良佐、黄得功等四将,各任专征之责?而靳注以高杰当之,殊误。
  《杂感》第四首:"珠玉空江鬼哭高。"靳注谓潼川府中江县有妻阝江,一名玉江;又蓬溪县有珠主溪,皆蜀中地。不知此乃指张献忠乱蜀时,聚金银宝玉,测江水深处,开支流以涸之,於江底作大穴,以金宝填其中,仍放江流复故道,名之曰"水藏"。所谓珠玉空江鬼哭高也。见《明史流贼传》及沈荀蔚《蜀难叙略》。又《劫灰录》:"献忠北去後,一舟子诣副将杨展告之,展令长枪探於江中,遇木鞘,则钉而出之,数日,高与城等。展使人买米於黔、楚诸省,招集流移,资其耕作,由是一军独雄於川中,展自称'锦江伯'。"
  七律《即事》十首内,第八首"无意漫提欧冶剑,有心长放吕嘉船",靳又谓刺郑芝龙。按芝龙本海盗,降明,授游击。唐王聿键僭号时,倚为柱石。我朝兵入闽,芝龙即弃王来降,意欲即令其镇守八闽,兼取广东,则其功当封拜。而我朝定闽後,即挟芝龙入京,未尝令其留镇。则靳注所云刺芝龙者,实属无着。
  自顺治三年博洛、图赖等擒斩唐王之後,郑彩等又出没海上,往往阑入为崇。总督则张存仁、陈锦、李率泰等,巡抚则佟国鼐等,领兵官则陈泰栋、阿赖、耿继茂、哈哈木、济度、伊尔德等,各有战功,所谓"放吕嘉船",究未知属谁。顺治十一年,扰漳、泉,台州总督李率泰畏葸无功,以济度代之,则所谓"放吕嘉船"者,盖指率泰,靳注谓刺郑芝龙何耶?又梅村《送友人从军入闽》诗:"胡床对客招虞寄,羽扇麾军逐吕嘉。"则姚启圣等之收功矣。
  《读史偶述》第十三首:"异物每邀天一笑,自鸣钟应自鸣琴。"按顺治元年,修政立法,西洋人汤若望,进浑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