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报信,林如海于九月初三日病故,二爷同林姑娘送灵到苏州,年底赶回,要大毛衣服等语。若林如海于九月身故,则接黛玉应在七八月间,不应迟至冬底。况贾琏冬底自京起身,大毛衣服应当时带去,何必又着人来取?再年底才自京起程,到扬又送灵至苏,年底亦岂能赶回?先后所说,似有矛盾。
  史湘云同列十二钗中,后来又久住大观园,结社联吟,其豪迈爽直,别有一种风调,则初到荣宁二府时,亦当叙明来历态度。乃十二回以前,并未提及,至十三回秦氏丧中,叙忠靖侯史鼎夫人来吊,忽有史湘云出迎。突如其来,未免无根。或翻刻之误,非原本耶?
  十八回,元妃见山环佛寺,即进寺焚香拜佛,自然即是栊翠庵。时妙玉何以不出迎,抑系尚未进庵,或暂时回避?似宜叙明。
  三十四回,袭人赴宝钗处借书,等至二更,宝钗方回来。曾否借书,一字不提,似有漏句。
  三十五回,宝玉听见黛玉在院内说话,忙叫快请。究竟曾否去请,抑黛玉已经回去,与三十六回情事不接,似有脱漏。
  三十六回,袭人替宝玉绣兜肚,宝钗走来,爱其生活新鲜,于袭人出去时,无意中代绣两三花瓣。文情固妩媚有致,但女工刺绣,大者上棚,小者手刺,均须绣完配里,方不露反面针脚。今兜肚是白绫红里,则正里两面,已经做成,断无连里刺绣之理,似于女红欠体贴。
  五十三回,贾母庆赏元宵,将上年嘱做灯谜一节,竟未提起,似欠照应。
  五十八回,将梨园女子,分派各房,画蔷之龄官,是死是生,作何着落,并未提及,似漏。
  六十三回,平儿还席,尤氏带佩凤、偕鸾同来,正在园中打秋千时,忽报贾敬暴亡,尤氏即忙坐车,带赖升一干老家人媳妇出城,凤、莺并未先遣回家,似觉疏漏。
  尤三姐自刎,尤老娘送葬后,并未回家,自应仍与尤二姐同住。乃六十八回,凤姐到尤二姐处,并未见尤老娘,尤二姐进园时,母女亦未一见,殊属疏漏。
  六十九回,尤二姐吞金,既云人不知鬼不觉,何以知其死于吞金?不于贾琏见尸时,将吞金痕迹,叙明一笔,亦欠密。
  七十七回,晴雯被逐,宝玉私自探望,晴雯赠宝玉指甲,及换着小袄,是夜宝玉回园。临睡时,袭人断无不见红袄之理,宝玉必向说明,嘱令收藏。乃竟未叙明,于情似不合。
  八十三回说夏金桂赶了薛蟠出去,虽八十回中曾有“十分闹得无法,薛蟠便出门躲避”之句,似不过偶然暂避,旋即回家。若多日不回,薛妈、宝钗岂有不令人寻找,听其久出之理?今写金桂同宝蟾吵闹,竟似薛蟠已久不回家,未免先后照应,不甚熨贴。
  一百十二回,贾母所留送终银两,尚在上房收存,以致被盗,则鸳鸯生前岂有不知?乃一百十一回中,鸳鸯反问凤姐,银子曾否发出,此处似不甚斗笋(榫)。
  一百十九回,宝玉不见,次日薛姨妈、薛蝌、史湘云、宝琴、李婶娘等,俱来慰问,惟李绮、邢岫烟二人未到。李绮或是已经出阁,岫烟与宝钗为一家姑嫂,且宝钗素日待之甚厚,独未见来,终觉欠细。
  黛玉虽是仙草降凡,但心窄情痴,以致自促其年。即返真还元,应仍为仙草,与宝玉之石头无异,才是本来面目。其生前情欲,不应即超凡入圣,遂为上界神女,至潇湘妃子,不过因其所居之馆,又善悲哭,借作诗社别号。且妃子二字,亦与闺媛不称,何必坐实其事!宝玉神游太虚幻境,似宜同尤三姐等,恍恍惚惚,似见非见,引至仙草处,仙女说出因缘,便可了结。末后绛殿请回侍者一段,转觉画蛇添足,应否删节,请质高明。


  大观园图说

  园在两府之中,东尽会芳园地,西就荣府旧园,及下人所住余房,归并而改建之,计周围三里半。正门五间,上面铜瓦泥鳅脊,门栏窗槅,俱细雕时新花样。并无朱粉涂饰,一色水磨砖墙,下铺白石台阶,凿成西番花样。左右雪白粉墙,其下虎皮石,随意乱砌,自成纹理。进门一带翠幢挡住,望去白石崚嶒,或如鬼怪,如猛兽,丛横拱立,其上苔藓斑驳,藤萝掩映,中间微露羊肠小径,从此径迤逦进口(上有镜面石一块,题曰“曲径通幽”),入石洞。佳木葱笼,奇花烂灼,一道清流,从花木深处泻于石隙之下。再进数武,渐次向北,平坦宽敞。两旁雕甍绣槛,皆隐于山坳树杪间。俯视则清溪泻玉,石磴穿云,白石栏杆,环抱沼沚。石梁跨港,为沁芳桥。桥有亭,为沁芳亭(联有“绕堤柳借三篙翠,隔岸花分一脉香”之句)。近怡红院,为园中出入所必经诸处总路也(宝玉与黛玉于此花下看《会真记》。赴探春招,于此接贾芸信。自芦雪亭回怡红院,于此见探春从秋爽斋来,一同出园。同宝钗、宝琴自薛蝌处回,于此遇袭人、香菱等看鱼。访黛玉,于此见雪雁领婆子送菱藕。受紫鹃气,于此发呆。遇岫烟,于此商写答妙玉帖。又小红往蘅芜院问莺儿取笔,于此遇李妈。又黛玉找宝玉,于此看各色水禽。遇傻大姐,于此言明娶宝钗事。又香菱以咏月诗送黛玉看,于此遇李纨等。又史太君还湘云席,于此小坐)。亭后有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