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之咋曰:“噫!子固林君之所私耶?”旋复干笑曰:“无巳,吾为若二人撮合之。”遂以杨越公自任。
  余多林金之多情,景之负侠也,并衍为诗云:
  西子湖边深巷陌,杨柳垂垂护春色。
  金家小女字素秋,婿觅乘龙还未得。
  阿爷橐笔惯佣书,浮家直遍闽南域。
  盈盈十五发垂髫,未识蛾眉斗画描。
  恃侬掌上明珠贵,痴情转向阿娘娇。
  娇容未改星霜易,迁地台峤年十七。
  幕巢燕子尽狂嬉,谁知祸事今番亟。
  海氛忽地东夷起,女自无家爷亦死。
  历历红羊劫后身,可怜又坠烟花里。
  烟花队里笑啼难,须识侬情未解欢。
  缠头也博千端锦,比翼却羞独舞鸾。
  旁人那觉侬心苦,侬自飘零向谁语。
  梦魂频诉与爷娘,醒来犹带泪如雨。
  词客林郎访李香,是真惺惺意自长。
  瞥眼窥郎触侬思,似曾相识都难记。
  莫是三生旧有因,而今又领相思味。
  一点灵犀苦暗通,双飞彩凤愿偏穷。
  押衙不获今生遇,宁死君前心不负。
  阮籍猖狂久失途,长卿贫贱空售赋。
  谁知作合有良媒,鸩毒何曾是祸胎。
  侯门虽深侬自入,竟使明珠去复来。
  有情眷属有情老,柳枝不种章台道。
  敢说侬心百不移,愿将大使绣新丝。
  天涯不少分飞鸟,安得斯人一合之!

  李郑风流
  李笠翁《曲部誓词》,郑板桥《书画润格》,余尝以为言而未载其文。客之见赘谈底本者,每以无从检阅为恨。爰为胪列,以广前辈之风流焉。李《誓词》云:
  窃闻诸子皆属寓言,稗官好为曲喻,齐谐志怪,有其事岂必尽有其人?博望凿空,诡其名焉得不诡其实。矧(不肖)砚田糊口,原非发愤而着书。笔蕊生心,匪托微言以讽世,不过借三寸枯管,为圣天子粉饰太平;揭一片婆心,效老道人木铎里巷。既有悲欢离合,难辞谑浪诙谐。加生旦以美名,既非市恩于有托;抹净丑以花脸,亦属调笑于无心。凡此点缀剧场,使不岑寂而已。但虑七情以内,无境不生;六合之中,何所不有!幻设一事,即有一事之偶同;乔命一名,即有一名之巧合。焉知不以无基之楼阁,认为有样之葫芦?是用沥血鸣神,剖心告世,稍有一辜所指,甘为三世之瘖。即漏显诛,难逋阴罚。作者自干于有赫,观者幸谅其无他。
郑《润格》云:
  大幅六两,中幅四两,小幅二两。书条对联一两,扇子斗方五钱。凡送礼物食物,不如白银为妙。盖公之所送,未必即弟之所好也。若送现银,则中心喜悦,书画皆佳。礼物既属纠缠,赊欠尤恐赖账。年老神倦,不能陪诸君子作无益语言也。画竹多于卖竹钱,纸高六尺价三千。任渠话旧论交接,只当春风过耳边。
  
  嘲戒指
  内地男女,虽同带钏,然男道尚左,只带左钏一只,至戒指则惟女人尚之,男子无有也。因物寻义,郑康成《诗笺》云:“后妃群妾以礼御于君所,女史书其日月,授之以环,当御者着左,既御者着右。”《五经要义》云:“古者后妃群妾,进御于君所,当御者以银镮进之,娠则以金镮退之。”合观两说,知古人即物命名之初,要自有深意。戒指者,戒其容止也。奈何以须眉之身,反效巾帼之饰?如南洋时风,男子率带戒指者,幼时偶见,颇以为怪。至今日则洋习沾染,内地男子亦无不带戒指者矣。宜有心人目为服妖。味灯室主人创为新乐府以嘲之云:
  金戒指,娠事至,示戒乃自宫掖始。不信堂堂七尺身,忘却须眉效女子。灿然指上夸多金,相君之指真富人。当筵拇战开若兰,据案作字难屈伸。劝君此后莫作字,有贝无贝本两事,能作字者无戒指。



  五代花月 清 李调元雨村 撰

  曩读渔洋《五代诗话》,博采史乘,旁搜百家,一时妙绪微词,珠联玉贯,五十五年花鸟风云,不为枯寂矣。长夜酷署,无以排遣,爰采南唐、前蜀、后汉、后蜀风流余韵,各系之以宫词六绝,聊以消夏日之如年,抑以佐清樽之谈噱云尔。
  后主称周后,丰于才,富于艺。宫中每至夜,悬大宝珠,光照一室如昼。词云:
  丰才富艺谱霓裳,手拨檀槽最擅长。
  四照宝珠光不夜,底须银烛照红妆。
  周后寝疾,小周后已入宫中。后偶褰幔见之,恚甚,词云:
  于飞似燕犹怜妹,冠玉如环亦进姨。
  褰幔含嗔缘底事,郄羞划袜下阶时。
  保仪黄氏,容态冠绝一时,工书法,二周后相继专房,虽见赏识,终少幸御。常侍后主作大字卷帛书,甚称意,世谓撮襟书。词云:
  保仪书法并锺王,洗尽铅华压众芳。
  为写撮襟频入侍,肯将歌舞擅专房。
  妃嫔游后圃,欲折桃花,小黄门取彩梯未至,后主弟从谦年尚幼,封宜春王,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