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惩劝行,则不勤劳而万人化。此由舍己而从众,是以事半而功倍也。臣又闻太宗文皇帝尝曰:“朕虽不及古,然以百姓心为心。”臣以为致贞观之理者,由斯一言始矣。伏愿陛下从而鉴之,嗣而行之,则天下幸甚,天下幸甚。
△八、风行浇朴,由教不由时
问:俗之理乱,风化之盛衰,何乃得於往而失於来,薄於今而厚於古?或曰:“兴替之道,执在君臣。”又云:“浇朴之风,系於时代。”二说相反,其谁可从?
臣闻代之浇漓,人之朴略,由上而不由下,在教而不在时。盖政之臧否定於中,则俗之厚薄应於外也。何以验核?伏请以周秦以降之事言之。臣闻周德浸衰,君臣陵替,蚕食瓜割,分为战国;秦氏得之,以暴易乱,曾未旋踵,同归覆亡;炎汉勃兴,奄有四海,仅能除害,未暇化人;迨於文帝、景帝,始思理道,躬行慈俭,人用富安,礼让自兴,刑罚不试,升平之美,邻於成康,载在《汉书》,陛下熟闻之矣;降及魏晋,迄於梁隋,丧乱宏多,殆不足数;我高祖始建区夏,未遑缉熙;迨於太宗、元宗,抱圣神文武之姿,用房、杜、姚、宋之佐,谋猷启沃,无怠於心,德泽施行,不遗於物,所以刑措而百姓欣戴,兵偃而万方悦随,近无不安,远无不服,虽成康文景,无以尚之,载在国史,陛下熟知之矣。然则周秦之乱极矣,及文景继出,而昌运随焉;梁隋之弊甚矣,及二宗嗣兴,而王道融焉。若谓天地生成之德渐衰,家国君臣之道渐丧,则当日甚一日,代甚一代,不应衰而复盛,浇而复和,必不尔者。何乃清平朴素之风,薄於周秦之交,而厚於文景之代耶?顺成和动之俗,丧於梁隋之际,而独兴於贞观、开元之年耶?由斯言之,不在时矣。故魏徵有云:“若言人渐浇讹,不反质朴,至今应为鬼魅,宁可复得而教化耶?”斯言至矣,故太宗嘉之。又按《礼记》曰:“教者人之寒暑也,事者人之风雨也。”此言万民之从王化,如百谷之委岁功也,若寒暑以时则禾黍登而菽麦熟,若风雨不节则稂莠植而秕稗生。故教化优深,则谦让兴而仁义作;刑政偷薄,则讹伪起而奸宄臻。虽百谷在地,成之者天也;虽万物在下,化之者上也。必欲以凉德弊政,严令繁刑,而求仁义行,奸宄息,亦犹飘风暴雨,愆阳伏阴,而望禾黍丰,稂莠死,其不可也,亦甚明矣。故曰尧舜率天下以仁,比屋可封;桀纣率天下以暴,比屋可戮。斯则由上在教之明验也,伏惟圣心无疑焉。
△九、致和平复雍熙,在念今而思古也
问:今欲感人心於和平,致王化於朴厚,何思何念,得至於斯?
臣闻政不念今,则人心不能交感;道不思古,则王化不能流行。将欲感人心於和平,则在乎念今而已。伏惟陛下知人安之至难也,则念去烦扰之吏;爱人命之至重也,则念黜苛酷之官;┰人力之易罢也,则念省修葺之劳;忧人财之易匮也,则念减服御之费;惧人之有馁也,则念薄麦禾之税;畏人之有寒也,则念轻布帛之征;虑人之有愁苦也,则念损嫔嫱之数。故念之又念之,则人心交感矣。感之又感之,则天下和平矣。将欲致王化於雍熙,则在乎思古而已。伏惟陛下仰羲轩之道也,则思兴利而除害;侔唐虞之圣也,则思明目而达聪;师夏禹之德也,则思泣辜而┰人;法殷汤之仁也,则思祝网而爱物;鉴汉之盛也,则思罢露台而海内流化;观周之兴也,则思葬枯骨而天下归心;宏贞观之理也,则思开房杜之谠议,以致升平;嗣开元之政也,则思得姚宋之嘉谋,而臻富寿。故思之又思之,则王泽流行矣。行之又行之,则天下雍熙矣。
△十、王泽流人心感,在恕己及物
夫欲使王泽旁流,人心大感,则在陛下恕己及物而已。夫恕已及物者无他,以心度心,以身观身,推其所为,以及天下者也。故己欲安,则念人之重扰也;己欲寿,则念人之嘉生也;己欲逸,则念人之惮劳也;己欲富,则念人之恶贫也;己欲温饱,则念人之冻馁也;己欲声色,则念人之怨旷也。陛下念其重扰,则烦暴之吏退矣;念其嘉生,则苛虐之官黜矣;念其惮劳,则土木之役轻矣;念其恶贫,则服御之费损矣;念其冻馁,则布帛麦禾之税轻矣;念其怨旷,则妓乐嫔嫱之数省矣。推而广之,念一知十。盖圣人之道也,始则恕已以及人,终则念人而及己。故恕之又恕之,则王泽不得不流矣,念之又念之,则人心不得不感矣。泽流心感,而天下不太平者,未之闻也。
△十一、黄老术,在尚宽简务清净则人俭朴俗和平
夫欲使人情俭朴,时俗清和,莫先於体黄老之道也。其道在乎尚宽简,务俭素,不眩聪察,不役智能而已。盖善用之者,虽一邑一郡一国至於天下,皆可以致清净之理焉。昔宓贱得之,故不下堂而单父之人化;汲黯得之,故不出阁而东海之政成;曹参得之,故狱市勿扰,而齐国大和;汉文得之,故刑罚不用,而天下大理。其故无他,清静之所致耳。故老子曰:“我无为而人自化,我好静而人自正,我无事而人自富,我无欲而人自朴。”此四者,皆黄老之要道也,陛下诚能体而行之,则人俭朴而俗清和矣。
△十二、政化速成,由不变礼不易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