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曰先讨闯贼而后可以平群盗。凡群盗之起,皆依假闯贼以为声势。诸悍将叛兵,又依假群盗以为名实。欲先平群盗,则盗不可平、兵以日恣。止宜先大讨贼,以潜消群盗。宗泽之在河东,张所之在河北,招练一新,恒八、九十万,岂皆编户乎?亦有取之也。取群盗之兵,资逆贼之粮,但用数才干之臣,借江南半载之饷,可以建威销萌,洗兵雪愤。李泌曰:『逆贼所获子女玉帛,皆输之范阳,此岂有雄据四海之志?诸□将而外,中国惟高尚等数人,不过二年,天下无寇矣』。岳飞言:『勤王之师自集,宜乘敌穴未固,亲率六军北渡,则将士作气,中原可复』。及今决宜以李泌、岳飞之言,申张所、宗泽之令,兵不患不多,饷不患不足。此三务也。
  一曰先理山左而后可以起山右。此皆古帝王之都,礼义之乡,决无舍四十叶天子不事臣仆草头之理。中原虽沦,青海无恙,兖济屡倾,风教未替。计自登莱以西,赣榆以北,挥汗振袂,犹可当一中州。向有张邈、孔伷之徒奋臂其间,晋阳蒲阪闻风相应,非如湘湖之间远不及呼,又非如巩洛之际残隳日久者也。山右既复,真保自还。藉此两翼,以扶陵寝,奠为行在,权宿重兵,使自战守,不烦天子待边。此四务也。
  一曰先靖河淮而后可以定江汉。先是数年,臣每过清河,见东平汶上,暴客飞驰,游戏关上,有司莫禁。又以牙纛授于翩鴞,招舞麾下,每数千人。臣私叹曰:舳舻命脉,尽于此矣。度今北运既废,此辈盘踞,无以自雄,必寖下瓜仪,以争水肥之路。淮阳二镇,率缠其中,势必与淮阳为难。诚索常镇之力,以佐淮扬,离其中路,使出瓜仪者不得及清河,据清河者不得合开归。诛其渠魁,散其诸从,遴选十五,以佐西讨。潼关道路阻修,必不能救。如是则河淮清而江汉可定。繇是一意以理蕲黄,使蕲黄、淮扬常为江汉之两眼。此所五务也。
  一曰先复承天而后可以收全楚。承天,楚之郢都,兴献陵在焉。周瑜曰:『楚起百里,地拥诸关,南临江汉,传世数十,历年九百,徒以有郢也』。吴能入郢而不能取,闯能破郢而不能据,则郢之当复甚于襄荆明矣。襄阳在新邓之冲,建瓴水下,楚豫相界,贼所必争。荆州西直蜀道,盛夏水出,一日千里,虽得蜀犹不足以守。复郢而后可东定豫中,北取上蔡,西断入雍之路。此六务也。
  一曰先镇滁州而后可以固江淮。滁阳,宇内之奥区,东走瓜仪,西走蕲庐,各不上数百里。红心、大柳二驿之南,与江浦相直。其地皆坦平四达,盗贼之所必趋。诚有大城重兵宿于其间,则中都之势不孤,淮扬之形亦壮,天长六合不苦风雨之总,至此真屯聚之地也。晁错曰:『起兵而不明其势,战则为人禽,屯则卒积死』。诚增池河之兵,筑大柳之城,于以拥卫二都甚便。此七务也。
  一曰先定进取而后可以议镇守。今诸桀将昼夜聚谋曰:取湖南则镇湖南,取湖北则镇湖北,取河北则镇河北,取河南则镇河南。欲割中原之地,以树诸侯。欲邀万一之功,以分节钺留后,时至自落。然观古名将皆筹画先定,刻厉应之,如韩信、耿弇之所云云。今诸将才如流水,皆自上趋下,至于扬子,以为尾闾。欲其至时何日乎?诚欲克复燕京,必先直趋关陕;欲克复河淮,必先□滁宿;欲克复襄荆,必先探讨全蜀。进势一丈,收势五尺。尽取江皖,还杂瓜仪,即有节钺,无所分者。诚如所云湖南、河北,随其所自取,以为军疆,朝廷亦何蕲焉。古者都于关陕,皆有战国,自建业启都,而后无有焉。何也?其势蹙也。朱胜非曰:『忠有余而学不足者,可为后图』。此八务也。
  一曰先树儒臣而后可以用武将。崇祯以来,边圉日绌,谈者皆谓文臣不效,一意右武。韦跗出门,与藩臬争道。然自数年中八、九大将,宠极贵盛,无有不叛;其仗义死功者一、二耳。故自唐宋以来,儒将策勳,烂于史牒。唐如韦孝宽、裴行俭、张巡,宋如宗泽、虞允文、余全玠,皆卓荦可观。至于明兴,尤为极盛;于谦、罗通、韩雍、王守仁之徒,指不胜屈也。儒臣致命而武官不敢不死,儒臣立功而武臣不敢不奋。诚以风力之司,采其骨干胆识不作软美者,以行三军,犹宿习耳。此九务也。
  行此九务者,而一本于克已饬躬,省刑薄敛,先礼乐而后刑威,先仁义而后功利,先爱人而后期爱于人,先敬人而后期敬于人。以是郊祀上帝,轸恤苍生,虽四夷效顺,群丑革心可也。岂忧闯献哉?
  至于驭将之方,课效之术,臣采古今,止有二家。唐时观军容,用事每选兵自卫,动辄先走,诸将皆与贼通,间取一栅一县,坐食转输,延引岁月。李德裕宣制,乃约监军不得临戎,又约诸将不得取一栅一县为功令。元逵取荆州,宏敬取洺州,茂元取泽州,颜佐沔取潞州,期在平定,而河北破降。此一说也。宋时,南郡削弱,呼兵不应。文天祥言宋惩五代之祸,罢藩镇,虽矫尾大之弊,而势亦不振,贼过州县,无不下者。宜分四镇:以广西益湖南,而建阃于长沙;以广东益江西,而建阃于隆兴;以福建益江东,而建阃于鄱州;以淮西益淮东,而建阃于扬州。责长沙取鄂,隆兴取蕲黄,鄱阳取江东,扬州取两淮。如此则敌不难却也。宋人不用文天祥之说,而国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