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公考求其故,必不肯容易改易于其间者矣。若夫粮米插和,及争讼小节,明公稍加振饬,所在孰敢不奉令?况户部每年奏差主事监兑,奉有专敕。监兑能举其职,则明公可以无问矣,亦不至启长运为兑运之渐也。

  国家殚天下之力以养兵,一旦有事,兵者至于无所用,而独驱民以战。而天下之民,竭蹶以奉天下之兵,不知其已也,是固有可痛者矣。漕卒琥暴,赖所在有司与之抵牾,仅可少支。今明公意有所偏重,即异日之放纵无所不至。有司承风,莫敢谁何。民犹以羊而御狼也。濒海州县,自经倭奴剽掠之余,十室九空。而加编海防,赋调日广。至辛酉之水,吴中千里皆为巨浸,为百年所未有之灾。当时抚院不曾奏蠲,至今易银征赔未已。乡民离农亩,日在官府听候比较,昼夜捶楚,流血成沟。质鬻妻儿,投命贵室;庐舍折毁,蒿莱遍野,盖有所不忍见者。明公甘棠之爱,在于吾民。今日领天下财赋,百姓嗷嗷,尚望于常格之外,加以旷荡之恩。而嘉定之民,如以骄子得罪于慈母,可以少戒,而不可以深惩之也。况兑运一事,所系非浅,是以少效狂瞽之言。伏惟矜恕,幸甚。

  论三区赋役水利书

  有光再拜,谨致书明侯执事:窃承明侯以本县十一、十二、十三保之田土荒莱,居民逃窜,岁逋日积,十数年来,官于兹土者,未尝不深以为忧,而不能为吾民终岁之计。明侯戚然于此,下询蒭荛。有光生长穷乡,谭虎色变,安能默然而已。

  窃惟三区虽隶本县,而连亘嘉定迤东沿海之地,号为冈身。田土高仰,物产瘠薄,不宜五谷,多种木棉。土人专事纺绩。周文襄公巡抚之时,为通融之法,令此三区出官布若干疋,每疋准米一石。小民得以其布上纳税粮,官无科扰,民获休息。至弘治之末,号称殷富。正德间,始有以一人之言而变易百年之法者,遂以官布分俵一县。夫以三区之布散之一县,未见其利;而三区坐受其害,此民之所以困也。夫高阜之地,远不如低洼之乡。低乡之民,虽遇大水,有鱼鳖菱芡之利。长流采捕,可以度日。高乡之民,一遇亢旱,弥望黄茅白苇而已。低乡水退,次年以膏沃倍收;瘠土之民,艰难百倍也。

  前巡抚欧阳公与太守王公行牵耗之法,但于二保、三保低湮水乡,特议轻减。而于十一、十二、十三保高阜旱区,却更赋。前日五升之田,与概县七、八等保膏腴水田,均摊三斗三升五合。此盖一时失于精细,而遂贻无穷之害。小民终岁勤苦,私家之收,或有不能及三斗者矣。田安得不荒?逋安得不积?此民之所以困也。

  吴淞江为三州太湖出水之大道,水之经流也。江之南北岸二百五十里间,支流数百,引以灌溉。自顷水利不修,经河既湮,支流亦塞。然自长桥以东,上流之水犹驶。迨夏驾口至安亭,过嘉定、清浦之境,中间不绝如线。是以两县之田与安亭连界者,无不荒。以三区言之:吴淞既塞,故瓦浦、徐公浦皆塞;瓦浦塞,则十一、十二保之田不收;徐公浦塞,则十三保之田不收。重以五六年之旱,沟浍生尘,嗷嗷待尽而已。此民之所以困也。

  生愚妄为执事者计之:其一曰,复官布之旧。乞查本县先年案卷,官布之征于三区,在于某年;其散于一县,在于某年。祖宗之成法,文襄之旧税,一旦可得而轻变,独不可以复乎?今之赋役册,凡县之官布,皆为白银矣。独不思上供之目为白银乎,犹为官布乎?如犹以为官布,则如之何其不可复也?古之善为政者,必任其土之所宜以为贡。文襄之意盖如此。即今常州府有布四万疋,彼无从得布也,必市之安亭。转展折阅,公私交敝。有布之地,不征其布,而必责其银;无布之地,不征其银,而必责其布。责常州以代输三区之银,则常州得其便;责三区以代输常州之布,则三区得其利。此在执事言于巡抚,一转移之间也。其二曰,复税额之旧。牵耗之法,系苏州一郡之事,生愚未敢僭及。姑言今日之易行者。前王公已定耗法,均摊之田,三斗三升五合。歉薄之田,二斗二升。既而会计本县,薄田太多,而三十六万之外,乃增余积米数千。王公下有司再审,歉薄之田,均摊数千之米。此王公之意,欲利归于下也。有司失于奉行。如三区者,终在覆盆之下,而所存余积之米,遂不知所归。欲乞查出前项余积,作为正粮,而减三区之额,复如其旧。此则无事纷更,而又有以究王公欲行而未遂之意矣。夫加赋至三斗,而民逋日积,实未尝得三斗也。复旧至五升,而民以乐输,是实得五升也。其于名实较然矣。既减新额,又于逃户荒田,开豁存粮,照依开垦荒田事例,召募耕种。数年之间,又必有苏息之渐也。其三曰,修水利之法。吴淞江为三吴水道之咽喉,此而不治,为吾民之害未有已也。先时言水利者,不知本原,苟狥目前,修一港、一浦以塞责而已。必欲自源而委,非开吴淞江不可。开吴淞江,则昆山、嘉定、青浦之田皆可垦。议者不究其本,因见沿江种芦苇之利,反从而规取其税。自甪直浦、索路港诸地,悉为豪民之所占。向也私占而已,今取其税,是教之塞江之道也。上流既壅,下流安得而不阏乎?生愚为三区之田而欲开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