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铁铸,六祖禅师以铜铸,俗语云:“铁胎相公,铜身六祖。”铁胎有二身,一在庙,一在郡庠;铜身在大鉴寺。广州天庆观有铜铸刘王像,当铸时,不像其容,杀数匠始成,衮冕具在。

  达官有瘫缓之疾,有道人曰:“古人已死身不坏,今人未死身先坏。”信知古人之死数虽尽,而所养固在,至于百年之岁,尚有容貌如生者;今人贪利禄则损其心,穷嗜欲则丧其本,数未尽而躯已腐矣。

  杨诚斋帅某处,有教授狎一官妓,诚斋怒,黥妓之面,押往谢辞教授,是欲愧之。教授延入,酌酒为别,赋《眼儿媚》:“鬓边一点似飞鸦,莫把翠钿遮。三年两载,千撋百就,今日天涯。杨花又逐东风去,随分落谁家?若还忘得,除非睡起,不照菱花。”杨诚斋得词,方知教官是文士,即举妓送之。

  《史记·匈奴传》“汉遗单于有黄金饰具带一饬”。《汉书音义》曰:“腰中大带,黄金骨纰。”徐广曰犀毗,引《战国策》赵武灵王赐周绍具带黄金师比,即带钩也。师比,即犀毗也。

  升斗古小而今大,昔人饮酒有数石不乱者。班固论一夫百亩,所收之粟,人食月一石五斗。古之人亦今之人也,岂有一人能饮数石,日食五升者乎?

  古人有言,登公卿之门而不见公卿面目,一辱也;对公卿面目而莫测公卿之心,二辱也;识公卿之心不知我之心,三辱也。大丈夫宁就万死,不受一辱。

  韶州涔水场,以卤水浸铜之地,会百万斤铁,浸炼二十万铜,且二广三十八郡,皆有所输。或供铅锡,或供银,或供钱,岁计四五万缗。饶监所铸,岁止十五万,二广未尝曾见一新钱,所在州县村落,未尝一日无铜钱,殊不可晓。所谓会子,皆视之弃物,不知朝廷一如二广,只使见钱,不知会子,未知可行否乎?

  淳熙间,有二妇人能继李易安之后:清庵鲍氏,秀斋方氏。方即夷吾之女弟,皆能文,笔端极有可观。清庵即鲍守之妻,秀斋即陈日华之室。秀斋能识人,有两馆客,一陈勉之丞相,一陈景南内相。

  乾道间,有一媵随嫁单氏,而生尚书夔,又往耿氏,生侍郎延年。及死,尚书、侍郎争葬其母,事达朝廷,寿皇云:“二子无争,朕为葬之。”衣冠家至今为美谈。

  吕婆即吕正己之妻,淳熙间,姓名亦达天听。苏养直家孙女曰苏婆,其严毅不可当,三五十年,朝报奏疏,琅琅口诵,不脱一字。旧京畿有二漕,一吕搢,一吕正己。搢家诸姬甚盛,必约正己通宵饮。吕婆一日大怒,逾墙相詈,搢之子一弹碎其冠,事彻孝皇,两漕即日罢。今止除一漕,自此始。吕婆有女事辛幼安,因以微事触其怒,竟逐之。今稼轩“桃叶渡”词因此而作。

  袁彦纯尹京师,专留意酒政,煮酒卖尽,取常州宜兴县酒,衢州龙游县酒,在都下卖。御前杂剧,三个官人,一曰京尹,二曰常州太守,三曰衢州太守。三人争座位,常守让京尹曰:“岂宜在我二州之下。”衢守争曰:“京尹合在我二州之下。”常守问云:“如何有此说?”衢守云:“他是我两州拍户。”宁庙亦大笑。

  韶州南华寺,乃六祖大鉴禅师真身道场,有达么衣钵存焉。所谓袈裟,尚有仿佛,而钵犹存有一痕,伪刘公主所触。今寺有补钵庄,即公主舍也。有虎夜必来守衣钵,如则天所赐皆不存,独有柳子厚文,亦非旧本。更有黄叶斋僧文,自称率土大将军,唐之丁酉年。后彭帅为经略,适有曾忠之变,亦是丁酉年,遂碎此碑,碑阴乃东坡饭僧疏文,二碑俱不存矣。

  东坡《艾子》有曰:“禽大禽大,无事早下山去。”托此为谈谑之助,世人相传笑话,余因录一二事以资好事者一笑。有知州未满,交代遽至,在任者不肯去,赴任者不得入,欲赴者怒,遂起民兵、诸寨兵、外县弓手攻城;在任者见事势急,率厢禁军守城。监司得知按发,朝廷曰:“攻城者以违年不赴,守城者以擅离任所。”闻者莫不大笑。

  富家大室多是为富不仁,为人撰一说以讥之。有一多钱翁,每自夸侈,我世间饮食品馔,水陆毕陈,饱饫醲鲜尽矣。思得天上美馔,略供匕箸,可以延年益寿。或者告之,须是斋戒设醮,拜章精祷,方可感格上天,必得赐汝美馔。如此祷告数年。忽一夕正启醮间,有二天神自空虚而下,奉一大合,呼“愚民,天帝赐汝食”,拜而受之。愚民得此合,再三焚香感戴,发合取食,但见两枚火烧而已。愚民懊恨许多时祷告,却得两个火烧,此世所有之物,天神叱曰:“愚民不晓事,汝寻常但吃人火烧,今次吃天火烧也。”

  史同叔为相日,府中开宴,用杂剧,人作一士人念诗曰:“满朝朱紫贵,尽是读书人。”旁一士人曰:“非也。满朝朱紫贵,尽是四明人。”自后相府有宴,二十年不用杂剧。

  广州有二事可怪,盐步头水,客人所买盐箩,必以此水洒之,经久不析不化。市舶亭水,为番船必取,经年不臭不坏。他水不数日必败,物理不可晓如此。贪泉虽有吴隐之诗及有二碑,或曰在石门,今则不知其所矣。

  今之校椅,古之胡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