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曰四,红赤绯皆一骰色也,俗说唐明皇与贵妃喝采,若成卢,即赐绯之义。《楚辞·招魂》“成枭而牟”,牟即卢也,又曰玈。杜子美诗“绕床大呌呼五白,袒裼不肯成枭卢”,注谓刘穆之兄刘毅,家无儋石之储,呼卢一掷百万,共举大事,何谓无成?又诗“刘毅从来布衣愿,家无儋石输百万”。唐李翱撰《五木经》,元革注云:“雉为二,枭为六,卢为四。”

  钱穆父尹开封,有店主告有道人独赁一房,每日以新钱三千置之座侧,沽酒市肉,迄暮而还,乃携炭一小篮入房中,人语小定,则拥炉铸钱,未半夜三千成矣,不敢不告。穆父遣人逻之,道人迎揖曰:“大尹来要贫道否?”至庭下,穆父诘之曰:“尔必有术,何敢于辇毂下为之?”道人曰:“贫道铸者泥钱,不曾用铜,似不碍法令,但得半干半湿泥一块,以两钱脱就便可成。”穆父命取泥试之,逡巡成泥钱一千,以索贯之呈。穆父大怒,掷于案旁,激而有声,迸散在地,道人忽不见。取其钱重穿之,每钱背二口字,知其洞宾也。今以铁化铜为钱,亦近于用泥矣。

  淳熙间,省元徐履因功名之念太重,遂有心恙之疾。殿试,用卷子写一枝竹,题曰“画竹一竿”,送上试官。朝廷亦优容之,以省元身后一官与其子,子亦恙,官亦绝。

  席大光以母葬,碑铭皆数千言,屈吴傅朋书之,大光立于碑侧,不数字,必请傅朋憩偃,终日不能兼备,傅朋病之。至夜分,潜起秉烛而书,大光闻之起,立以文房玩好之物尽归之,预储六千缗而润毫。或曰傅朋之贫脱矣。未几而大光死,傅朋叹曰:“吾之贫,分也。大光之死,由我也。”

  真定大历寺有藏殿,虽小而精巧,藏经皆唐宫人所书,经尾题名氏极可观。佛龛上有一匣,开钥有古锦俨然,有开元赐藏经敕书,及会昌以前赐免拆殿敕书。有涂金匣《藏心经》一卷,字体尤婉丽,其后题曰:“善女人杨氏,为大唐皇帝李三郎书。”寺僧珍宝之。

  吴江长桥,焚于庚戌之变。绍兴四年,新桥复成,县令杨同者,谋新之始,未尝委一吏,末尝科一夫,但命十僧分干。一桥之利,可支百年,始谋兴工,亦俾诸僧分谕上户,往往出资为助。震泽王闱者,朱勔之党,乃积逋数千缗,连劵百纸,请同自督之。同笑曰:“此逋岂可督也!”徐命闱坐,取火尽焚其劵。同以台疏因扰民而罢,此闱嗾之。

  曹友闻,凤州人,为天水军教授。有学职时当可,乃天水巨室。辛卯冬,闻蒙古深入,天水守倅弃城不守,时当可藉家丁,推友闻为主守城。李说斋作帅,知其事实,写旗赠之曰:“状元及第三年有,教授提兵四海无。”后战死于大安军鸡翁关,此丙申年也。

  李昴英,字俊眀,广人也。主上谅阴榜第三名及第,初任临汀推官,陈孝严激军变,尽出家资抚定之。曾治凤帅广,激曾忠之变。崔菊坡临城,借用经略司印抚谕,李缒城入贼,晓以祸福,五羊城郭得全。贼之肇庆就捕,朝廷录功名之首,除荣王府教授,亦因朝臣之请,李力辞不供职,但云素无学问,难以移气习。士论韪之。

  陈习庵,名埙,省元,父母求子于佛,照光禅师就上写一偈,末后二句云:“诸佛菩提齐著力,只今生个大男儿。”此十月三十日书,至十二月三十日习庵生,父母乞名于佛,照光曰觉老,余亲见二状。习庵无髭,有则去之,凡有除目,即先梦见住院前身,即一尊宿也。

  临安中瓦在御街中,士大夫必游之地,天下术士皆聚焉。凡挟术者,易得厚获之来,数十年间,向之术行者,皆多不验,惟后进者,术皆奇中。有老于谈命者,下问后进:“汝今之术,即我向之术,何汝验,我若何不验?”后进者云:“向之士大夫之命,占得禄贵生旺,皆是贵人;今之士大夫之命,多带刑杀冲击,方是贵人。汝不见今日为监守、司帅阃者,日以杀人为事,汝之术所以不验也。”老者叹服而去。

  伶者,自汉武时东方朔以谐谑进,其间以言语尽规导之意,至唐高力士辈出,人主溺于宴安鸩毒,为君之道绝矣!及五代李亚子,欧阳公作《伶人传》首焉,极称请箭前驱,缟素从戎,系燕父子以组函梁君臣首,入于太庙,还矢先王,而告以成功,其意气之盛,何其壮哉!晚年耽于诙谐,与周匝、景进、敬新磨狎泄,终至亡国,死无以葬,以乐器焚之,何其始英武后荒迷耶!尝读放翁《南唐书》,有一事可取。李王召一名将欲害之,酌酒一杯与其将饮,将知内有毒,坚不肯饮,奉杯前曰:“臣当先奉为王寿。”君臣交争不决。有一伶人自殿下舞上殿曰:“此酒臣先饮。”夺将手中杯,一举而尽。再舞下殿,及殿门而卒。一时仓卒,遂解君臣之疑。虽曰小人以一死存国体,可谓知几之士矣。

  晋王衍口不言钱,强名阿堵,俗言兀底律贪之谓也。古语云:“少则乐,无则忧,多则累。”又曰:“牢收长物金三品,密写虚名墨一行。”又曰:“须知世上金银宝,借汝闲看六十年。”又曰:“饶君且恁埋藏却,煞有人曾作主来。”积而能散,君子韪之,为富不仁,古人深戒。

  曲江有二奇,张相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