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者也曰见利则趋利尽则散而已其为朋党者有之不纯乎君子与不纯乎小人者也不纯乎君子者有君子之节而不能尽去其累所谓累者三曰近名曰好胜曰快心士固有批鳞蹈刃出万死而成其是者一念之名根未除则士之务为可喜可愕者入之而为党若东汉之三君八俊八厨八顾之类是也宋光宁之际贤者亦近之曰好胜其人虽迹为君子而一议论之不合则各持此之是以求伸为徒者傅益之则摘彼之非以求其屈若宋洛蜀闽之类是也而唐穆文之际不尽贤者亦似之曰快心则忿小人之为奸与其党类之贪横甚至冒酷吏之法而翦除之伏机反中其祸繇身而及国若党锢诸贤于宦者是也不纯乎小人者三曰无君子之实而慕其事其心乃欲得小人之利而已如唐之八司马者其与伾叔文比而骤贵则非其欲夺中人之权而革贞元之政则是此不纯小人者也以小人之争起亦以小人之利合而时时见君子行若徳裕之政术僧孺之却赂栖楚之直言此亦不纯小人者也二者皆易察识者也若乃阳窃君子之似而阴用小人之术以其可喜可愕者中君子之好而愚之其君子幸而觉则彼得持君子之疎而投之祸不幸而不之觉则君子亦浸淫与之俱化荡而无所归阳则以其似而收天下之誉阴则以其实而市天下之权缓之则肆然而来以与君子同其进急之则忽然而匿不与君子同其退又急之则甘心为妇寺之吮舐尽弃其故而了不之耻此于古或有之我未之见也凡朋党者先王之所不能废也而恒示之戒其于朋也为书之像形也若风之袭羽而弗克正也故书丑淫朋易美朋亡又曰君子羣而不党而欧阳氏苏氏若以为善而汲汲乎求白于人主者何也凡君子必无朋党君子而不纯者有之然多不胜小人必无朋党小人而不纯者有之然多胜胜则足以忧君子而倾人之国然至于能夺天下之公议壊天下之人心者则未有过于阳窃君子之似而阴用小人之术者也

书王介甫文后

介甫于文章颇能持论近道理而好以已胜至于语务简而意务多欲以百余言而中为层迭宛曲其所长在是而其所病亦在是也志传之类亦刻削有矩度而好为小巧于字句间立法此所短也吾尝谓介甫于字说其初不无一二会心者遂欲字字而为之说此其所以贻笑犹之治鄞非不足以阜财而得民遂欲行之天下此其所以流毒使介甫而实其行虚其心崇其智卑其礼则君实固瞠乎后矣

书曽子固文后

子固有识有学尤近道理其辞亦多宏阔遒美而不免为道理所束间有闇塞而不畅者牵缠而不了者要之为朱氏之滥觞也朱氏以其近道理而许之近代王慎中辈其材力本胜子固乃掇拾其所短而舍其长其闇塞牵缠迨又甚者此何意也毋论子固即眀允子由介甫俱不足与四家列而称大若名家者庶几矣

读书后巻三

●钦定四库全书

读书后巻四

(明)王世贞 撰

书三蘓文后

明允子瞻俱善持论而明允尤雄劲有气力独其好胜而多骋不甚晓事体考故实而轻为可愕可喜之谈盖自战国中得之子瞻殊爽朗其论策沾溉后人甚多记叙之类顺流而易竟不若欧阳之舒婉然中多警儁语骚赋非古而超然玄着所以收名甚易吾尝谓子瞻非浅于经术者其少之所以不典则明允之余习晩之所以不纯则葱岭之绪言然而得是二益亦不小也子由稍近理故文彩不能如父兄晚益近理故益不如然而不失为佳子弟也四家之文无论已其学则子瞻最博子厚次之退之又次之永叔狭矣

书老苏丈后

明允晩而始向学且僻处西裔无师友之渊源与琢劘之助以故于六经鸡肋耳而其学仅战国策史记班范诸书虽佛老庄列之言亦未之考索也夫以明允之鸡肋六经则当寘而弗论可也而何至以其私臆而窥圣人之心又以势之所不得已者而为圣人之作用使六经之道下而与百家诸子等且有诋谴徃古多深文而不中情事其建白置措必权术而亡益治乱且夫辨奸一论其验介甫固若蓍蔡然亦介甫自有以验之彼夫口孔老之言而身夷齐之行即使造作语言私立名字衣巨卢食犬彘囚首垢面而谈诗书何以知其必用用之何以知其必为天下患也或以明允在永叔席尝与介甫押而字韵诗而屈或曰韩富与永叔扬明允不容口而介甫独不及故恨之或曰明允未尝作此文也子瞻后见介甫之乱政而拟之以归名于明允也吾谓皆不足论即果明允作而介甫之报之摘其生平所著书而比之章惇王韶胡不可或又曰惇韶介甫之所喜宜其不以恶明允也虽然明允天下才也使其心术正而少得贤师友以经学琢劘之其雄劲不亦夺永叔而掩子瞻也哉

书苏诗后

苏长公之诗在当时天下争趣之若诸侯王之求封于西楚一转首而不能无异议至其后则若垓下之战正统离而不再属今虽有好之者亦不敢公言于人其厄亦甚矣余晩而颇不以为然彼见夫盛唐之诗格极高调极美而不能多有不足以酬物而尽变故独于少陵氏而有合焉所以弗获如少陵者才有余而不能制其横气有余而不能汰其浊角韵则险而不求妥鬬事则逞而不避粗所谓武库中器利钝森然诚有以切中其弊者然当其所合作亦自有斐然而不可掩无论苏公即黄鲁直倾竒峭峻亦多得之少陵特单薄无深味蹊径宛然故离而益相逺耳鲁直不足观也庄生曰神竒化而臭腐苏公时自犯之臭腐复为神竒则在善观苏诗者

读皇极经世观物内篇

邵子之皇极经世书吾所不敢轻言而中有扞格而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