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槩之为尚也。故曰: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贫与贱是人之所恶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其审富贵而安贫贱如此,浑源刘氏其庶几乎。金之初年,士大夫乘时以干名,依势以取贵,无何羣小相倾,卒陷于祸。南山翁方以清修文雅著名于时,用则出而应之,否则安其所守,不见喜愠。而词学之懿,操行之洁,传诸其家以及其乡人者,终金之世,云、朔诸郡文献相望,大抵多翁所感发也。其子翰林继之,家学益修,居官廉平。恒慕黄叔度、郭林宗为人,萧然有高世之志,徜徉西岩泉石之间而佚老焉。后之人皆世其学,厉其行,未尝趍势干名,以苟富贵。则能传家保族,固其宜哉。
  呜呼,前代名门巨室泯没无闻者多矣,盖非祖考积德累行倡之于其始,子孙读书立身承之于其后,孰能传绪历次于久远欤!昔金盛时,公卿将相隆名极位,赫然震耀。曾无几时,声迹俱灭,甚者或无以为继。而刘氏独能以诗礼操义,保其世德若此,览者其亦有所感而兴起矣。至正三年癸未冬十月癸巳朔,中奉大夫、湖广等处行中书省参知政事赵郡苏天爵序。

  △禹柏诗序

  汉阳府太平兴国寺有古柏焉,相传大禹所植。眉山苏公为诗倡之,世遂信而不疑。往年予按部至郡,因即所谓禹柏者观之,枝干之昂藏,颜色之苍古,雨露之所滋润,风霜之所匽薄,非数千百年岂能成此嘉树乎。间读禹贡至「导嶓冢,至于荆山、内方,至于大别」,则圣人八年于外,跋涉山川,以拯民溺,以奠民居。及登大别之山,观江、汉之会流,尚可得而征焉。昔召伯循行南国,舍于甘棠之下,后人思之,惜其树而不忍伤,诗所谓「勿翦勿伐」者也。夫古人布政所息之树而犹爱护咏歌若此,况圣人所封植者欤。考之于诗,有曰:「新甫之柏。」而荆州所贡,则有杶栝柏焉,独禹所植者无所考见。然则古今诗虽不同,其为怀人思古之作,又岂异哉。今自眉山公以下,得诗若干篇,府判哈剌台德卿,名进士也,将帅寺僧刊布四方。览其诗者,当思圣人抑洪水之功,勿徒咏叹其树而已。

  △伊洛渊源录序

  伊洛渊源录者,新安子朱子之所辑也。朱子既录八朝名臣言行,复辑周、程、邵、张遗事以为是书,则汴宋一代人材备矣。天爵家藏是书有年,及来鄂省,谋于宪府诸公,刊置郡学,与多士共传焉。
  间尝诵程子之言曰:「周公没,百世无善治;孟轲死,千载无真儒。」盖治不出于真儒,虽治弗善也。自圣贤既远,治教渐微,汉、唐数百年间,逄掖之徒岂无名世者欤!盖溺于词章记诵之习者,既不足以知道德性命之原,訹于权谋功利之说者,又不足以求礼乐刑政之本。此教之所以不明,治之所以弗古若也。宋氏之兴,儒先挺出。周子得不传之学于图书,阐发幽秘。二程子扩大而推明之,穷理致知,以究其极。邵子、张子则又上下其论议。然后天理之微、人伦之着、事物之众、鬼神之幽焕然复明于世。一时及门之士,讲明正学,风采言论,各有所传。朱子悉登载于是书,以为训焉,其有望于天下后学,可谓至矣。盖自古为政者,必明道术以正人心,育贤材以兴治化。然则是书所述,其有关于世教已夫。
  昔我世祖皇帝既定天下,惇崇文化,首征覃怀许文正公为之辅相。文正之学,尊明孔、孟之遗经,以及伊、洛诸儒之训传,使夫道德之言,衣被四海。故当时学术之正,人材之多,而文正之有功于圣世,盖有所不可及焉。逮仁庙临御,肇兴贡举,网罗俊彦。其程试之法,表章六经。至于论语、大学、中庸、孟子,专以周、程、朱子之说为主,定为国是,而曲学异说,悉罢黜之。是则列圣所以明道术以正人心、育贤材以兴治化者,其功用顾不重且大欤。夫伊、洛之书固家传而人有之,然学之者欲以见诸实用,非徒诵习其文以为决科之计而已。尝即是书而考之,谓人君当防未萌之欲,辅养君德要使跬步不离正人;谓一命之士苟存心于爱物,于人必有所济;则正主庇民之道,岂有外此者乎!谓杀人以媚人,吾不为也;谓荐士当以才之所堪,不当问所欲;则慎刑官人之法,岂有不本于此者乎!其它一言行之嘉,一政令之善,莫不皆可以为法焉。读者能即是而求之,本乎圣贤修己之学,自不溺于词章记诵之习;明乎圣贤治人之方,必不訹于权谋功利之说。庶几先儒次辑是书,有望于后学者哉。盖学问之传授,不以时世而存亡;师友之渊源,不以风俗而间断。然而巽懦无志者不足以有望,必得豪杰特立之士,观感兴起,知求圣贤之学而学焉,则真儒善治之效可得而致矣。至正癸未十月既望,赵郡苏天爵书。

  △太子赞善同公文集序

  古之君子,道积于躬,行修于家,号称一乡之善士者,固有之矣。及其至也,称于一国焉,又称于天下焉。其没于世,则善言懿行,忍使湮晦而弗传欤。天爵早岁居于京师,凡四方之士文学节行着于州闾者,未始不闻其名焉。若故集贤学士萧贞敏公、太子赞善同文贞公,则尤士君子所喜称道者也。夫二公生逢国家之治平,亲承文献之绪余,深居而简出,惇行而慎言。处于家庭则肃然以庄,接于乡党则熏然以和。远近学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