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调护身体,安定黎民,实惟宗社之至计也。钦惟皇帝陛下缵承正统,端拱渊默,开设经筵,怡神图史,而祖宗基业之隆,天下安危之计,不可不深虑也。昔者太祖皇帝龙奋朔方,肇基王迹,身属櫜鞬,栉风沐雨,削平诸国,以立子孙万世之基。世祖皇帝既臣宋人,遂大一统,选士求材,作新百度,深仁厚泽,普洽羣生。列圣相继,保守治平。至我明宗皇宗、文宗皇帝遭时多难,播越南北,拨乱反正,中兴帝业。临御未久,传之嗣圣。
  洪惟陛下春秋鼎盛,圣质日长,当祗畏以事天地,诚孝以奉宗庙,思祖宗之勤劳,念基业之艰难。四方之人亦皆延颈企踵,注目倾耳,观听陛下德业之光,想望太平治化之盛。近闻起居稍违安适,旋即和平,圣躬万福,然而不可不慎也。夫以陛下承天地、宗庙、社稷之重,守祖宗百年之业,为亿兆之人父母,固当夙夜寅畏,调护圣体,以慰臣民之望。今闻銮舆将出,北幸上都,庐帐服御,供奉惟谨。而道路之间,寒暑雾露,尤宜调摄。盖人君所爱,莫切于身,忠臣事君,亦莫切于爱君之身。尝闻殷书曰:「惟王不迩声色。」夫成汤清凈寡欲,纯乎天德,故能享国长久,为殷盛王。孔子亦曰:「少之时,血气未定,戒之在色。」言人少时血气未定,而伤伐本根,或损寿考之福,故君子戒之。伏惟陛下思天下安危之本,监殷书、孔子之言,节嗜欲以调养圣躬,亲忠良以日新德业,则宗社尊安,生灵幸甚。卑职备员台谏,思图保效,輙陈狂瞽之言,无任惶惧之至。

  △修功臣列传

  古者史官所以论著君臣善恶得失,以为监戒者也。钦惟圣朝龙兴朔方,灭金平宋,遂一华夏,而阀阅勋旧之臣,谋猷才能之士,苟不载之简策,何以垂示方来。夫祖宗大典既严金匮石室之藏,而功臣列传独无片简只字之纪,诚为阙典。然自大德以来,史臣屡请采辑,有司视为泛常,迄今未尽送官。卑职 【 「卑职」原作「当职」,据元刊本改。】 昔尝备员史官,谨具四事,以备采择:
  一、史有二体。编年始于左氏,纪传始于太史公。考一时之得失,则编年为优;论一人之始终,则纪传为备。要之二者皆不可阙。近代作为实录,大抵类乎编年,又于诸臣薨卒之下,复为传以系之,所以备二者之体也。我国家至元间初撰祖宗实录,于时诸臣多在。及元贞初,诏修世祖实录,命中外百司、大小臣僚各具事迹,录送史馆,盖欲纪述一代之事,寓修诸臣列传。然以进史日期太迫,诸臣事实不完,迁延至今,竟不果作。向修经世大典,臣事之见于简册者,十居二三。矧今翰林职专笔削,若复旷日引年,不复纪载,将见勋旧盛烈泯没无闻,为史官者无所逃其责矣。此例传之当修也。
  一、昔司马迁为太史令,网罗天下放失旧闻、遗文古事,靡不毕集。于是据左氏、国语,采世本、战国策,述楚汉春秋,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宣布于世。其文直,其事核,不虚美,不隐恶,故为之实录焉。夫史固欲其核实,事尤贵乎网罗。今史馆修书,不过行之有司,俾之采录。或功臣 【 「臣」原作「成」,据元刊本改。】 子孙衰替,而无人供报;或有司惮烦,而不尽施行。事之卒不能具者,此也。今史当先取其国初以来至于某年中间功臣当立传者若干人,各具姓名,或即其子孙宗族,或即其亲旧故吏,或即其居官之所,指名取索,其人自当具报,不许有司因而烦扰。又诸公遗文,各处或已刊行,开具模印;未刊板者,令有司即其家抄录,校雠无讹,申达史馆。严立程限,违者罪及提调官吏,庶几事无所遗,汗青有日矣。
  一、官品固有高低,人材则无贵贱。且作史者本欲纪载贤能,以为后世之法,初岂别其贵贱而輙以为等差。故赵周既贵,姓名止见于当时;黄宪虽微,善行永传于后世。近自金源以来,始以官至三品者行事得登于史,是使忠烈隐逸之士凡在下位者皆不得书,又何以劝善乎?其法之谬,以至如此。今二品以上,虽有官封,别无事迹,自可删去。三品以下,或守令之贤,政绩可纪;或隐逸之善,著述可传;或人子之事亲,若王祥之孝感;或义士之赴难,若南霁云之杀身;并宜登载于编,以为将来之劝。
  一、史之为书,善恶并载。善者所以为劝,恶者所以为戒也。故春秋成而乱臣贼子惧,后世史臣亦云「诛奸谀于既死,发潜德之幽光。」今修史条例止见采取嘉言善行,则奸臣贼子之事将不复登于书欤?彼奸臣者固不恤其书与否也,今从而泯灭之,是使奸计暴行得快于一时,无所垂戒于后世,彼又何惮而不为恶乎!且如阿合马、桑哥、帖失、倒剌沙之流,皆当明着其欺罔之罪,弒逆之谋,庶几奸邪之徒有所警畏。然诸家所具事迹,多出于孝子慈孙之言,门人故吏之手,恐有不实。又当参以刑曹之过簿,吏部之行止,如此则善恶备书,而无虚美隐恶之议矣。

  ●滋溪文稿卷第二十七

  章疏二

  ○章疏二

  论台察纠劾辨明之弊
  建言刑狱五事
  山东建言三事
  论近年无辜被害之家宜昭雪改正
  禁治死损罪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