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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昔国家务明刑政,苟或赦宥之数行,必致纲纪之多紊。是以先王既兴礼乐以教民,又严法制以惩恶。盖礼乐兴则教化洽,法制严则奸贪惧,未尝数赦以病民也。唐太宗贞观二年谓侍臣曰:「凡赦惟及不轨之辈。古语有云:君子不幸,小人之幸。一岁再赦,善人喑哑。夫养稂莠者伤禾稼,惠奸凶者贼良人。朕有天下以来,尝颁慎赦,盖数赦则愚人尝冀侥幸,唯欲犯法,不复能改过矣。」诚哉太宗之斯言也。昔我世祖皇帝即位之初,未尝肆赦。临御既久,圣德深仁,丕冒天下,是以刑政肃清,礼乐修举,奸贪知惧,善良获伸。故中统、至元之治,比隆前古。钦惟圣天子承顺天心,子爱百姓,发号施令,必先至仁,践祚伊始,已降宽恩。然自近岁以来,赦宥太数,诚恐奸人贪吏,各怀侥幸,大为奸利,非国之福也。夫以世祖皇帝在位三十五年,肆赦者八。近自天历改元至元统初岁,六年之中,肆赦者九。盖敷恩宣泽,虽出于朝廷之美意,然长奸惠恶,诚为政者所当慎也。伏愿自今以始,近法世祖皇帝之所行,远鉴唐太宗之所言,使中外臣民洗心革虑,守法奉公,知非常之恩不可复觊,不胜幸甚。

  △灾异建白十事

  盖闻应天以实不以文,动人以行不以言,此自昔国家消弭天变、感格人心之至计也。洪惟天朝列圣临御,深仁厚泽,涵育羣生。或遇灾异,犹思修省,诞布德音,务施实惠。是则祖宗畏天爱民之盛德也。迩者日月薄食,星文示变。河北、山东,旱蝗为灾。辽阳、江淮,黎民乏食。方此春夏之始,农人播植之时,灾异若此,岁事何望。夫天之变异,盖不虚生,将恐人事有乖和气。当是之时,国家正宜访求直言,指切时政。矧在卑职忝居言官,岂容缄默。伏愿朝廷哀矜黎民,诞敷实惠,更新庶政,忽示虚文。庶几消弭天灾,感召和气,宗社臣民,不胜幸甚。
  一、赏罚者国之大柄,朝廷纪纲系焉。故赏不失有功,则劳臣劝;刑不失有罪,则奸人惧。二者或失,纲纪必隳。故古者爵人于朝,与士共之,刑人于市,与众弃之,虽人君不得而私也,况左右臣邻敢擅威福而为之乎!窃闻近日以来,幸门渐启,刑罚渐差。无功者觊觎以希赏,有罪者侥幸以求免。中外闻之,窃议伤叹,诚恐刑政从此渐隳,纪纲自此日紊。劳臣何以示劝,奸人无所警惧矣。伏愿自今以始,凡官赏刑狱,敢有交结近侍互相请托、恣为罔欺紊乱政治者,严行禁治。中书左右两司及六部等官,所以参赞宰臣,决理政务,若有不思奉公守法,阿容苟从,并许究问。庶几赏罚攸当,刑政肃清,雍熙之化,可坐而致矣。
  一、节用爱民,有国之常经。今朝廷用度不足,弊在于浮费不节。所入者有限,而所出者无涯,遂令内外帑廪皆未充赡。夫天下之财皆出于民,既伤其财,民必罹害,故爱民必谨于节用也。盖国家财用责之户部,户部责之运司、州郡,州责之县,县责之民,至民而止。民竭其力以佐公上,而用犹不足,则嗟怨之气上干天地阴阳之和,此水旱灾变所由作也。宜从朝廷专命中书省官二员,责督户部,详定减省,罢不急之工役,止无名之赏赐,裁官吏之冗员,减僧道之好事,凡百用度,务令樽节。庶几国用既充,民无横敛,感召和气,莫急于此。
  一、遇灾知惧,圣贤之明训。昔之有国家者,凡值凶荒灾异,必减膳彻乐,侧身警畏,忧恤元元,惟恐其不至也。盖天灾方作,民食未充,在位者于此时何忍相与饮食燕乐而不恤其民乎!近年以来,朝廷无事,待遇勋臣固为优厚,然而宴享太频,财用不能无费。夫珠玑国之重宝,马政国之大事,今宴享必以杀马为馔,珠玑为花,诚恐习俗成风,奢侈日甚,费财扰民,有损国治。矧当灾异荐臻,尤宜警惧以答天意。今后内外百司,凡有必合筵宴,一切浮费奢靡之物,并宜裁节禁治,是亦恐惧修省之一事也。
  一、在古有训:「作善降祥,不善降殃。」盖言人之为善为恶,殃咎各以其类应也。后世佛教既入中国,始言人能修奉佛事,輙获福利。小民信之,或不能悟。甚至有国家者,倾其府库,舍施金帛,供佛饭僧,唯恐不至。然其征验,盖可覩矣。是以中外之臣言其可罢者,十常八九,而国家崇信方笃,不忍遽已。迩者徽政院臣以府库不充,金帛不给,启奉懿旨,凡在兴圣宫常例好事,一切罢止。今朝廷政教惟新,方图孝治,宜体东朝之意,凡大内常例好事,宜权停止。岂惟制节浮费,有裕于国财,庶几不惑异端,有关于政化也。
  一、建官分职,本以为民,官冗事繁,适足害治。盖古者爵禄所以待贤才,熙庶绩,非以供人之欲、给人之求者也。是以上自公卿大夫,下及抱关击柝,皆有定员而无旷职,故官无苟得,人无幸心。洪惟世祖皇帝在位三十五年,建官之制,详酌古今之宜,故治化成而事功立。爰自近岁以来,官府日增,选法愈弊,俸禄既广,事功益隳。夫文翰之职既同,何为复列数职;造作所司既一,不应又置数司。掌军政者亦既俱分,奉祭祀者似太重复。至于属官辟吏,员额杂冗,支俸食米,内外繁多。若不早为裁减,日久愈难沙汰。夫科场取士,三年止得百人,今吏属出身,一日不知其几。即自中书类选,已有积年不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