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可闻而不可听可听而不可行者无他焉言古者简易径省无兵之患而有兵之利然而接乎今之异势异宜而不可用也则古虽善而何益言今者繁密重滞有兵之患而无兵之利然而习乎今之既安既成而不可改也则今虽不善而何损虽然此非真择利害以定取舍者也诚使真择利害以定取舍则虽不必简易径省以慕古人之名而今日之兵其有患而无利晓然庸人皆能言之岂可不亟图而亟变乎葢尝虑之三代之兵乗两汉之郡国管仲之内政隋唐之府卫此古人之美名也自府卫变为召募召募之法壊而边兵始重于是藩镇之乱起收藩镇之重势而人主聚兵以自将为名竭天下之力以养之及人主不能自用而柄任已不专于诸将矣则四顾茫然无所綂一于是内则常忧其自为变而外不足以制患至于有莫大之兵而受强敌无穷之侮此非今世之所谓实患者乎美名不必慕是各度其时之所能行者可以言智矣实患不能制是又不知其时之所当变此不可以言智也姑试言兵之常制以合今日之事有四有边兵有宿卫兵有大将屯兵有州郡守兵边兵者因其地练其兵不待内地之兵食而固徼塞也宿卫兵者因都邑所近之民教成而畨上与募士杂国廪其半而不全其养也大将屯兵者悉用募士而教其精鋭全养之而已州郡守兵者以州郡之人守之而不以州郡之力养之也故兵制各行而兵力不聚然后有百万之兵而不困于财矣故进则能战退则能守而不受侮于强敌今也一之边兵募也宿卫募也大将屯兵昔有旧人而今募以补之使成军也州郡守兵昔之禁兵消尽而今募其人名之曰禁兵也四者皆募而竭国力以养之是徒知募而供其衣食耳此所以竭国力而不足以养百万之兵也力则已困用则不可故进不可战退不可守百人跳梁而一方震动而强敌之侵侮无时而可禁也臣愿陛下审虑定计以分四者之兵而变今之法不过二年法行制定财不足为大忧而兵可用矣

兵论二

自唐至德以后节度专地以抗上令喜怒叛服在于晷刻而藩镇之祸当时以为大论矣然国擅于将犹可言也未久而将擅于兵将之所为唯兵之听遂以刼胁朝廷故国擅于将人皆知之将擅于兵则不知也大厯页元之间节度固已为士卒所立唐末尤甚而五代接于本朝之初人主之兴废皆羣卒为之推戴一出天下俯首听命而不敢较而论者特以为其忧在于藩镇岂不疎哉太祖既稍收节度兵柄故汰兵使极少治兵使极严所以平一僭乱威服海内者太祖綂纪纲御之力非恃兵以为固者也羣臣不考本末不察事势忘昔日士卒奋呼专上无礼之患而反以为太祖之所以立国者其要在兵都于大梁无形势之险其险以兵夫都于大梁因周汉之旧而非太祖择而都之也使果恃兵以为固则连营百万身自増之不待后世也其数乃不满二十万何哉不以兵强前世帝王之常道也况太祖之兵不满二十万其非恃兵以为固也决矣召募之日广供馈之日増葢端拱淳熈以后契丹横不可制而然耳康定庆厯谋国日误恃兵为国之说大炽不禁而后天下始有百万之兵弱天下以奉兵而其治无可为者矣而上下方扬扬然以为得计为之治文书治财赋尽用衰世裒刻之术取于民以啖之而犹不足及其不可用也则又说之俛首以事骄邻而使之自安于营伍之中也故王安石欲为神宗讲所以销兵之术知兵之不胜养而犹不悟藉兵之不必多教诸路保甲至四五十万阴欲以代正兵正兵不可代而保甲化天下之民皆为兵于是虚耗之形见而天下之势愈弱矣元佑废罢保甲史臣以为太祖设阶级之法什伍壮士以销奸雄之心兵制最多而百余年无祸乱王安石不足以知此者实録所载葢当时议论之本原也虽然王安石则信不足以知此而不为王安石者岂能知之哉至于绍圣以后则又甚矣保甲复治正兵自若内外俱耗本末并弱大观政和中保甲之数至六十七万二法皆弊名具实亡故事制大壊而士卒不能被甲荷戈平民相挻化为盗贼斡里雅布始挟兵纔万余长驱而至莫有敌者仓卒遣人召白徒以勤王京师失守则勤王之人寇掠遍天下矣呜呼痛哉养兵以自困多兵以自祸不用兵以自败未有甚于本朝者也而议者犹曰恃兵之固制兵之善可因而不可改可増而不可损是厚诬太祖而重误国家也加以四屯驻之兵又昔所未有以数倍祖宗之财用投于四总领之巨壑而州郡又各以厢禁兵自困侵削民力至于空尽问其外御则曰请和不暇问其内备则曰仓卒可虑綂制统领总辖路钤将兵之官充满天下坐糜厚禄而兵未尝有一日之用方今国未见有难治之弊敌未见有难破之验徒以自困于兵浸淫重滞不能轻利其一曰四屯驻大兵之患其二曰州郡厢禁土兵弓手之患去一患而得一利一州之兵患去则一州利一方之兵患去则一方利兵患去则兵强惟所用之无不可者陛下果决于此岂有久而不革者哉

四屯驻兵

敢问四大兵者知其为今日之患乎使知其为深患岂有积五十年之久而不求所以处此者然则亦有不知而已矣自靖康破壊维扬仓卒海道艰难杭越草创天下逺者命令不通迩者横溃莫制国家无明具之威以驱使强悍而诸将自夸豪雄刘光世张俊吴玠兄弟韩世忠岳飞各以成军雄视海内其玩寇养尊无若刘光世其任数避事无若张俊当是时廪稍惟其所赋功勲惟其所奏将校之禄多于兵卒之数朝廷以转运使主馈饷随意诛剥无复顾惜志意盛满仇疾互生而上下同以为患矣及张俊收光世兵柄制驭无策吕祉以疎俊趣之一旦杀帅巻甲而遁其后秦桧虑不及逺急于求和以屈辱为安者葢忧诸将之兵未易收浸成疽赘则非特北方不可取而南方亦未易定也故约诸军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