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韩文公与颠师书】

  右韩文公《与颠师书》,世所罕传,余以集录古文,其求之既勤且博,盖久而后获。其以《易·系辞》为《大传》,谓“著山林与著城郭无异”等语,宜为退之之言。其后书“吏部侍郎、潮州刺史”,则非也。盖退之自刑部侍郎贬潮州,后移袁州,召为国子祭酒,迁兵部侍郎,久之始迁吏部,而流俗相传,但知为韩吏部尔。颠师遗记虽云长庆中立,盖并韩书皆国初重刻,故缪为附益尔。治平元年三月十三日书。

  【唐高闲草书】

  高闲草书,审如此,则韩子之言为实录矣。庐陵欧阳修。

  【唐卢顼祷聪明山记〈元和三年〉】

  右《祷聪明山记》,卢顼撰,乃卢从史祷山神之记也。阅从史官属题名,见孔戡与乌重胤俱列于后,而感韩退之记戡事云“戡屡谏从史,不听,卒为重胤所缚”,掩卷叹息者久之。呜呼!祸福成败之理甚明,而先事而言则罕见从,事至而言则不及矣。自古败乱之国,未始不如此也。

  【唐侯喜复黄陂记〈元和三年〉】

  右《复黄陂记》,唐侯喜撰。黄陂在汝州,汝州有三十九陂,黄陂最大,溉田千顷,始作于隋。记云“至贞元辛未,刺史卢虔始复之”。辛未,贞元七年也,碑元和三年建。喜之文辞尝为韩退之所称,而世罕传者,余之所得,此碑而已。

  【唐柳宗元般舟和尚碑〈元和三年〉】

  右《般舟和尚碑》,柳宗元撰并书。子厚所书碑世颇多有,书既非工,而字画多不同,疑喜子厚者窃借其名以为重。子厚与退之,皆以文章知名一时,而后世称为韩、柳者,盖流俗之相传也,其为道不同犹夷、夏也。然退之于文章每极称子厚者,岂以其名并显于世,不欲有所贬毁,以避争名之嫌,而其为道不同,虽不言,顾后世当自知欤?不然,退之以力排释老为己任,于子厚不得无言也。治平元年三月二十二日书。

  【唐虞城李令去思颂〈元和四年〉】

  右《虞城李令去思颂》,李白撰文,王篆。唐世以书自名者多,而小篆之学不数家,自阳冰独擅,后无继者,其前惟有《碧落碑》,而不见名氏。,开元、天宝时人,在阳冰前而相去不远,然当时不甚知名。虽字画不为工,而一时未有及者,所书篆字惟有此尔,世亦罕传。余以《集录》求之勤且博,廑得此尔。今世以小篆名家,如邵不疑、杨南仲、章友直,问之,皆云未尝见也。治平元年二月七日书。

  【唐僧灵澈诗〈元和四年〉】

  右灵澈诗,云“相逢尽道休官去,林下何曾见一人”,世俗相传,以为俚谚。庆历中,天章阁待制许元为江淮发运使,因修江岸得斯石于池阳江水中,始知为灵澈诗也。澈以诗称于唐,故其与相唱和者,皆当时知名之士。包侍郎者,佶也;徐广州者,浩也,代宗时为岭南节度使。

  【唐南岳弥陀和尚碑〈元和五年〉】

  右《南岳弥陀和尚碑》,柳宗元撰并书。自唐以来,言文章者惟韩、柳,柳岂韩之徒哉?真韩门之罪人也。盖世俗不知其所学之非,第以当时辈流言之尔。今余又多录其文,惧益后人之惑也,故书以见余意。

  【唐阳公旧隐碣〈元和中〉】

  右《阳公旧隐碣》,胡证撰,黎胃书,李灵省篆额。唐世篆法,自李阳冰后,寂然未有显于当世而能自名家者。灵省所书《阳公碣》,笔画甚可佳,既不显闻于时,亦不见于他处。以余家所藏之博,而见于录者惟此,虽未为绝笔,亦可惜哉!呜呼,士有负其能而不为人所知者,可胜道哉!

  【唐于神道碑〈元和中〉】

  右《于神道碑》,卢景亮撰。其文辞虽不甚雅,而书事能不没其实。之为人,如其所书,盖笃于信道者也。碑云“司马迁儒之外五家,班固儒之外八流”,其语虽拙,盖言其学不驳杂也。然则非徒贬去释老而已,自儒术之外,余皆不学尔。碑又云“其弟可封好释氏,每非之”。,于ν父也。然可封之后不大显,而之后甚盛,以此见释氏之教信向者未必获福,毁贬者未必有祸也。碑言“笃于孝悌,守节安贫,不可动以势利”,其所履如此,足以兴其后世矣。治平元年八月十一日书。

  【唐昭懿公主碑〈元和中〉】

  右《昭懿公主碑》,孟简撰,皇甫书。公主,代宗女也,号升平公主,嫁郭氏。公主之号,自汉以来始有,谓天子之女礼不自主婚,以公主之,因以为名尔。后世号某国公主者,虽实不以国公为主,而名犹不失其义。唐世始别择佳名以加之,如升平之类是也,已失其本义矣。今此碑乃云“讳升平公主”,“字升平公主”,斯莫可晓也已。治平元年八月八日书。

  【唐李光进碑〈元和中〉】

  右《李光进碑》,杨炎撰,韩秀实书。唐有两李光进,其一光颜之兄,其一光弼之弟也。此碑乃光弼弟也。唐史书此两人事多误,《新书》各为传以附颜、弼,遂得其正。治平元年夏至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