惘,非醉非晕,状若中魔,久久不能言语。
  红瘢:此指血迹。以下二句转写初恋。亨利上塔为迦茵取鸦雏,不慎坠下,迪茵以手承护,双双受伤。前者股折,后者臂血涌出,唇血滴沥。
  苔际月明交颈:以受伤鸳鸯在月影中的相偎相依,比喻情侣的生死恋情。迦茵与亨利受伤后,两人互抱同卧草际,医生就月明中发现他们。
  魂半定二句:谓在亨利养伤期间,迦茵精心看护,两人尉帖、亲昵,留下了感情融洽的痕迹。
  海波翻:格雷芙夫妇为挽救家庭的破落,逼迫儿子娶债主来文杰的女儿爱玛为妻。而爱玛亦早钟情亨利了。
  依然活,谓消除不了。在翻译《迦茵小传》时,触动愁怀,想到以前妻子房中的篆烟,又勾起了对她的怀念。
  画中镜:画图中妻子梳头的妆镜。末了四句谓往昔的情景已如梦境,从回忆中警醒过来之后,寂寞萧条,看到的只是画中妻子梳妆时的瘦损身姿。

《孝女耐儿传》序



  予不审西文,其勉强厕身于译界者,恃二三君子,为余口述其词,余耳受而手追之,声已笔止,日区四小时,得文字六千言,其间疵谬百出。乃蒙海内名公,不鄙秽其径率而收之,此予之大幸也。
  予尝静处一室,可经月,户外家人足音,颇能辨之了了,而余目固未之接也。今我同志数君子,偶举西士之文字示余,余虽不审西文,然日闻其口译,亦能区别其文章之流派,如辨家人之足音。其间有高厉者,清虚者,绵婉者,雄伟者,悲梗者,淫冶者;要皆归本于性情之正,彰瘅之严,此万世之公理,中外不能僭越。而独未若却而司·迭更司文字之奇特。
  天下文章,莫易于叙悲,其次则叙战,又次则宣述男女之情。等而上之,若忠臣、孝子、义夫、节妇,决胆溅血,生气凛然,苟以雄深雅健之笔施之,亦尚有其人。从未有刻画市井卑污龌龊之事,至于二三十万言之多,不重复,不支厉,如张明镜于空际,收纳五虫万怪,物物皆涵涤清光而出,见者如凭栏之观鱼鳖虾蟹焉;则迭更斯盖以至清之灵府,叙至浊之社会,令我增无数阅历,生无穷感喟矣。
  中国说部,登峰造极者,无若《石头记》。叙人间富贵,感人情盛衰,用笔缜密,着色繁丽,制局精严,观止矣。其间点染以清客,间杂以村妪,牵缀以小人,收束以败子,亦可谓善于体物;终竟雅多俗寡,人意不专属于是。若迭更司者,则扫荡名士美人之局,专为下等社会写照:好狯驵酷,至于人意所未尝置想之局,幻为空中楼阁,使观者或笑或怒,一时颠倒,至于不能自己,则文心之邃曲,宁可及那?
  余尝谓古文中叙事,惟叙家常平淡之事为最难着笔。
  《史记·外戚传》述窦长君之自陈,谓姊与我别逆旅中,丐沐沐我,饭我乃去。其足生人惋怆者,亦只此数语。若《北史》所谓隋之苦桃姑者,亦正仿此,乃百摹不能遽至,正坐无史公笔才,遂不能曲绘家常之恒状。究竟史公于此等笔墨,亦不多见,以史公之书,亦不专为家常之事发也。今迭更司则专意为家常之言,而又专写下等社会家常之事,用意着笔为尤难。
  吾友魏春叔购得《迭更司全集》,闻其中事实,强半类此。而此书特全集中之一种,精神专注在耐儿之死。读者迹前此耐儿之奇孝,谓死时必有一番死诀悲怆之言,如余所译茶花女之日记。乃迭更司则不写耐儿,专写耐儿之大父凄恋耐儿之状,疑睡疑死,由昏愦中露出至情,则又《茶花女日记》外别成一种写法。盖写耐儿,则嫌其近于高雅;惟写其大父一穷促无聊之愚叟,始不背其专意下等社会之宗旨,此足见迭更司之用心矣。
  迭更司书多,不胜译。海内诸公请少俟之。余将继续以伧荒之人,译伧荒之事,为诸公解酲醒睡可也。书竟,不禁一笑。
  光绪三十三年八月十日,闽县林纾畏庐父叙于京师望瀛楼。

记惠斯敏司德大寺

(选自《拊掌录》,今译名为《杰弗里·克雷昂先生的见闻杂记》)

[美]华盛顿·欧文 著

林纾 笔译

魏易 口述

  一日为萧晨,百卉俱靡,秋人寡欢之时,余在惠斯敏司德寺游憩可数句钟。当此荒寒寥瑟之境,益以阴沈欲雨之秋天,可云两美合矣!余一入寺门,已似托身于古昔,与地下鬼雄款语。门内列甬道至修广,上盖古瓦,阴森如履地洞;修墉之上,作圆窦通漏光。是中隐隐见一僧,衣黑衣,徐行若魅。余一人既入是中,决所见必皆厉栗之状,即亦无怖。墙壁年久,莓苔斑驳,泥土亦渐削落;壁上碑版,隐隐亦悉为苔纹所封;而镌刻之物,觚棱渐挫,但模糊留其形式而已。黄日布地,四围仍阴悄动人,高墉修直,仰望蔚蓝,直类井底观天;而本寺塔尖直上,半在云表。
  余循行废殿之上,遥想当日之经营,至此已榛芜满目。更读残碑,半倾侧于地,或即成为砌石,履迹所经,字画均漫漶不可读。尚有一碑,列三巨公名,仿佛可辨,其事迹则久已磨平,无可求索。三公者,均本寺主持,为十一二世纪时人。余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