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岁,亦同窗:俱无恙?东门成我叶年伯讳大受者,其家无恙否?大约住黄山桥园中三亩田头。恕铭先生讳锦者,其家无恙否?其余欲问者颇多;但汝来不宜昭彰,止问此数家最相切者而已。
  外阁部陈木叔老师讳函辉(原名炜),台州临海人;乃我本房座师,与我最相契。
  今有子孙否?子孙何如?住宁海亦未可知。礼部尚书吴稚山老师讳钟峦,常州武进人。此我恩贡座师也;我贡劄「为开国来第一」,乃吴老师笔也。今其子孙何如?吏部侍郎朱闻远老师讳永佑,松江华亭人。其子望侯,今何如?我欲携其幼子某官来,老师见识不明,而止留得一人;斯幸已。已上三家,汝不能亲往,须汝兄弟一人特去;或不能及待,汝行后问得的确,寄书亦可。常州五、六日程,台州三、四日;若至松江,须便问阁部张鲵渊家何如?鲵老张肯堂,松江华亭人;欲与我相亲,我三次拒绝之,是以与我极不相好。然其临死一节可取,不料其能决烈至此!其子张至大无恙否?住松江东门外张塔桥北。胡钟有家何如?令尊号慰余,尚健否?住寿星桥下塘(即张塔桥东)。
  四月二十一日书。
  此书本与汝父元楷(字是士则否?今忘之已);旧年有一卢姓者来,云已物故。我虽不信,然五十七岁人,死亦常事;故寄与汝辈耳。
  ● 与孙男毓仁(清康熙十八年己未)
  日本禁留唐人,已四十年。先年,南京七船同住长崎十九富商连名具呈恳留,累次俱不准;我故无意于此。乃安东省庵苦苦恳留,转展央人,故留驻在此;是特为我一人开此厉禁也。既留之后,乃分半俸供给我;省庵薄俸二百石、实米八十石,去其半止四十石矣。每年两次到崎省我,一次费银五十两,二次共一百两;苜蓿先生之俸,尽于此矣。又土仪时物,络绎差人送来。其自奉敝衣、粝饭、菜羹而已;或时丰腆,鱼鰕数枚耳。家止一唐锅,经时无物烹调,尘封铁锈。其宗亲朋友,咸共非笑之、谏沮之;省庵恬然不顾,惟日夜读书乐道而已。我今来此十五年,稍稍寄物表意,前后皆不受;过于矫激,我甚不乐,然不能改也。此等人,中原亦自少有;汝不知名义,亦当铭心刻骨,世世不忘也。奈此间法度严,不能出境奉候,无可如何!若能作书恳恳相谢,甚好;又恐汝不能也!
  ●答野节问
  问曰:贵国恢复之事,自周之衰以来,汉、晋、唐、宋一破而难再续;上无龙德之人、下无风云之化,则民庶皆有励志,然谁适从乎?况夫诸豪各抱自计之心,遂不得恢复之功,可深叹也!
  先生答曰:胜兵先胜而后求战,败兵先战而后求胜。恢复之兵,誓心天地、忘身忘家,然后天心格、民志一,东征西怨、南征北怨;一有自私自利之心,则豪杰窥其衅而四方解体矣。袁本初、曹孟德,其榜样也;况才略又万万不及孟德者耶!
  问:明季先生交游之际,必有怀义秉志而不屈虏廷之士;若能有以礼招之者,肯至于日本乎?
  答:三、四月前致书奥村显思云:『不佞视贵国如一家昆弟、父子,尝怪周虓量窄意偏,尊中国而贬秦邦,岂足语于圣贤之道』!仆虽浅陋,非无此意。但见贵国人意思殊不如此,所以此念灰冷。倘国君好善,厚礼招贤,自应有至者;但患无移风易俗、发政施仁之志耳。惟是近来士人,既已剃头辫发,甘心从虏;虽筑黄金之台,恐来者无乐毅、邹忌之徒也。
  问:文章之士,党首者何人乎?吴三桂亦其徒乎?
  答:吴三桂,武人也、世胄也。文章之士之为党首者,其初起于李三才之躁进,邵辅忠、尚葵之轻薄卑微;其后,周延儒、许誉卿、钱龙锡之徒,纷纷不可数矣。
  问:前日闻刘宗周,道学之徒也;吴甡、郑三俊,亦其徒乎?尝见「明季遗闻」有「北京殉死之士皆赐谥」之事。顷日考之,不载王侍郎;无赐谥乎?邹漪不知而不载乎?
  答:刘念台盛谈通学,专言正心、诚意。郑三俊先任大司农,颇着政绩;后为大塚宰,亦有清操,方正不逊于刘。吴鹿友有用之才,其制行则与二公不同;惜乎时不足以展其才,初叩枚卜,事已不可为矣。王侍郎为浙直经略,其事在后。
  问:施邦曜,先生之所亲也;亦在赐谥之中?
  答:施四老,为仆表兄。在围城之外,入城就死;其促家兄曰:『汝领敕已久,何故不出城!此城旦夕间必破,吾特来就死耳』。观此,知其烈烈过于诸公矣。
  问:前所呈「明季遗闻」及「心史」,未开卷否?
  答:明季以道学之故,与文学之士互相标榜,大概党同伐异。邹漪南直之常镇人,朋党之俗不能除;故其毁誉,不足尽信。且其笔亦非史才,但取其时事以备釆择耳。
  问:邹漪亦文章之徒乎?
  答:大明之党有二:一为道学诸先生,而文章之士之黠者附之;其实,踏两船占望风色,而为进身之地耳。一为科目诸公,本无实学,一旦登第,厌忌群公,高谈性命;一居当路,遂多方排斥道学,而文章之士亦附之。仆平日曰:明朝之失,非鞑虏能取之也,诸进士驱之也;进士之能举天下而倾之者,八股害之也。
  ●附录
  ●舜水先生行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