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德之不修一章
这个时习之学,原是说的乐的,我夫子却有忧之。再看「德之不修一章,正是为圣贤实
实的工夫。有是忧纔有是说乐也,修德在人伦日用上修,不是修边幅。讲学在道统血脉上讲,不
是讲章句。徙义者,闻得天地间义所当为之事,卽转圜以从。改不善者,见得心性内不能自安之
处,卽省察勿惮。如此便是时习之学,自然说乐。只因这几件是终身不尽的事,我夫子安得不忧。
但今人所忧者,功名不盛富贵不长,子孙不保耳。看我夫子只要修德讲学,迁善改过,
功名比于帝王,富贵长于天地,子孙保于万年。奈何人之所忧,不在此而在彼。倘人人肯忧圣人
之忧,人人皆圣矣。我辈要知今日讲学,正为修德迁善改过而讲也。请勿错认,纔是会讲学的人。
愿学堂讲颜渊问仁一章
这个时习之学,孔子自少壮以至衰老,终日干干,夕惕若厉,工夫不息如此。不独圣人
为然,大贤以下,都是这个工夫成就的。如颜子工夫从克己做起,把如愚足发的本领,渐渐纯熟
到三月不违处。曾子工夫从省身做起,把任重道远的本领,浙渐纯熟到一贯处。我辈要学圣人,
且从二子身上体贴领会。试看「颜渊问仁一章。孔子只教他克己复里。何说?天地生人,心中各具
一段天理。自其蔼然与物为
体处,是仁。自其秩然与物有节处,是礼。这天理本是我所固有的,向为私欲障蔽,都埋没
了。这私欲原从何来,.就在一个己字上,有种种妄想.种种过端,行将出来,都是没理的事。既
行没理的事,免不得残忍暴戾了,何以为仁,故克己复礼,是切实下手工夫,须从此处斩钉截铁,
一刀两断,把这私欲除的干干净净。我的天理,立地复遥于我。我胸中原自民胞物与生意流通的,
障蔽一撤,纯是天理境界。吉凶痛养,处处相关。如游子归家,如百川归海,浑然一家一派。
尧舜在上,禹稷在下。一民饥,曰「我饥之」。一民溺,曰「我溺之」。孔子在洙泗,
曰「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怀之」。是天下联属到胞与中来,所以说二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
焉」。看这等直截迅速,毫无停待,分明万物皆备于我。克者谁之己,复者谁之礼,归者谁之仁,
一点靠人不得,不由乎己,更由乎谁。此时夫子说的勇决,颜子便要为的勇决。随请下手条目,
孔子直说出四个非礼来,都贴在己上去。视听言动,一件有过不及处,便是己。四个勿字,方是
克己。非礼者,勿视、勿听、勿言、勿动。是礼者,视之、听之言之、动之,便是复礼。总之胸
中先有礼字作主,没礼的事到来,都无着处。我的耳目口鼻,何尝由人制伏,由人关防。故说由
己而不由人,颜子当仁不让。合下信的下手去做,不离当身而可通天下。曰「回虽不敏,请事斯
语」。其勇决如此。看他一日克己复礼,终日如愚足发。三月不违仁,领了多少圣训,用了多少实
功,纔成个时习之学,造到未达一间地位。
当日夫子教颜子工夫精细,我辈且从粗浅处各自检点,猛然承当,当从耳目口鼻做工夫,
将这淫声、美色、浮言、妄动四件,一一勘破,莫任己便。倘有一件到来,就把天理去省察克治。
明镜在中,四
面皆照。一夫当关,千人自废。何处埋藏躲闪,私欲去得净尽,天理葆得完全。这样人品,
可令风闻者慕,觐面者亲。我无私于人,人无私于我岂不是归仁气象。颜子学圣人,未达一间。
我辈学颜子,亦庶几未达一间,可不勉哉。
这章书是颜子一生的本领,自谙事斯语以后,着了这勇猛心肠,时时在己上做工夫。看
他不迁怒,不贰过。有不善未尝不知,知之未尝复行。以能问于不能,以多问于寡。有若无,实
若虚。犯而不校,见其进,未见其止。择乎中庸,得一善,拳拳服膺而弗失。这都说他实实克己,
实实复礼。无一念一事,不是请事斯语的日子,工夫纯熟到极处。也不过迁善改过,惩忿窒欲,
求师问友,发愤进步。我辈却把这里看得没要紧,便使颜子复生,也引不到克己路上去。大家猛
省。
愿学堂讲仲尼曰君子中庸一章
孔子时习之学,自曾子得其宗传,再传之子思。于思虑圣道远而异端起,故作中庸。以
明道之原于性命者是中,此中在日用常行处,无过不及,是为中庸。看他引仲尼所言:气说君子
者性命完完全全本体,恰合当然之理,故中庸。小人一团私意,与性命大相违背,故反中庸。.
君子之中庸也,其人既是君子,原有为善之德,又用了戒慎恐惧卫夫,共存心制行,自
然随时处中也。不过喜怒哀乐,子臣弟友,在这里处的停当。卽如孔子与上大夫言誾誾,与下大
夫言侃侃。麻冕纯俭便从众,拜下是礼便违众。这都是时中样子,不是一味随时,亦不是一味执
中,这纔是君子中庸。
若小人之反中庸也,其人既是小人、原有为恶之心,又无戒慎恐惧工夫,其应事接物,
全是外欲妄行。如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