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也,则后之砰訇者,啄妓者,嘤鸣者,伊何物耶?得天
地之气者犹然,况乎绵绵若存,为天地根者乎?且夫天地之心,犹人之心也。
易曰:「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寂然者则阴象也,浸且为幻为灭,奈何云通?惟其举天地
万物实有之理,敛而为寂,故湛然不动中,触之輙应。未感,非本无也。既通,非始有也。动而
能讪,静而善因,均是是心,至此则愈可见耳。见于其所可见.天地之心在也。见于其所不可见,
天地之心亦未尝往也。第复则见之,不复从何见哉?夫复亦难言矣,阴之极也。龙斯战焉,战非龙
之幸也。然未有不战而能复者,战匪胜人,自胜焉已耳。克己复礼,自胜之道也。天下归仁,心
始见也,于天地又何疑焉,信乎贞于一者之最神,殆非形于两者之不悖,亦甚彰明而较着矣。惟
复故一,惟一故见。举凡摩荡捆缊于生生之际者,又未可以管窥而尽也。是在善读易者,求诸盈
虚消长之大原可也。
澹泊明志宁静致远论馆课
天下之言,有发之一时,可守终身者乎?苟其守之,匪独终身,且可以教后人。诸葛武侯
之训子有曰:「非澹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亦家庭恒言已尔。而后壮大儒,巳援之以为理
性命,审根极.
相与尊大共说,以辅圣人之不逮,岂无故哉?古之大有为于天下者,伊尹、周公为最着。观其
严取与而定毫,阿衡四世;历风雨而负扆,宅洛七年。震动者,苞蘗桐宫之势。其席丰而处厚者,
伊、鲁、蒋、邢、茅、祭之安。似乎澹泊宁静之义,可始不可终,可小不可大,可退不可进,可
暂不可久,亦安取尊大其说,以辅圣人之不逮乎?然使武侯老南阳,一巾一扇,无所为于天下,自
谓澹泊宁静,无志之甚矣。或有所为而中道异趋,为所欲为。天下事非因权取济之为难,而志弱
气轻之可虑。有所为而反之,是自背其说,又以欺其子也。自背其说又以欺其子,伊尹、周公所
不为。观伊陟、伯禽之所以成,与博陆、新都之所以败,而差殊观矣,而谓武侯为之乎。武侯志
伊尹、周公而学之者也,有其才何可无其学?有其学何可无其志?
志者,豪杰所珍惜,圣贤所秘藏也。我志欲上,柔而下之。我志欲激,顺而安之。我志
欲靡欲浮,疏而镇之。我志欲见智,欲呈能,匿而韬之。举世间纷华靡丽可歆可艳之物,不足易
梁父吟敷篇耳。功名富贵能夺乎?纵横捭阖能移乎?才智驰骋,功能显烁,能棼扰摇撼乎?夫志浊则
神躁,志清则神宁。澄神以养气。养气以沈几,吾志定矣,物其奈我何哉。而或亟亟乎欲有所就
之,而或亟亟乎欲有所去之。志且不许,于宁静又何居耶?夫宁静者,藏于事先而据乎物上者也。
其见定如止水之澄,故能鉴天下而不淆。其力定如泰岳之镇,故能肩天下而不乱。其虑定如处女
之闲,故能运天下而不穷。语曰:「上视下者明,大治小者顺。」天下治乱纷出,艰大纷投,杂沓
纷至,无足难我者,皆宁静以致之,皆澹泊以明之山。
方武侯抱膝隆中,高谈管乐.自奉衣食外,不别治生产,以谋尺寸,抑何嚼然不滓也。感汉
主三颇之殷,逶迤而起,曷尝有纤毫廹试其志之心。有丝毫廹试共志之心,则天下之大计,见之
不明,发之必不确,以此致远,犹夫适北而南共辕尔。最后长驱吴、魏闲,当纷纭多事之会,卒
于澹泊宁静横塞其冲,佐汉而争天下。至今让其出师二表,尚凛凛有生气。甚矣,武侯之似伊尹、
周公也。子若孙当建兴之世,俱能出死力以尽臣节,比诸伊尹、周公之子孙,直不幸耳。家学渊
源,久而弥定,而吾则以为澹泊宁静,非一朝一夕之故也,明矣。极其聪明匡正之才,而不外乎
寻常之理,于是儒者信之。曰:「澹泊明志,宁静致远,可以训子,并可以训天下后世也。志伊周
之志?学孔孟之学,志与学合而后似圣贤.似圣贤而后说不诬,不然淮南氏固已言之矣。」

儒吏廉吏辨
吏有辨乎,曰「有」。有之斯可为吏准矣,准乎儒与廉而步之趋之。于是指峩冠博带称说
先王者曰,「此儒也」。指矫情镇物饰名励节者曰,此廉也」。噫,名所贵也而士所标也。贵其名以
立之标,又安能禁天下之不依似而窃附哉?夫辨吏者,辨其心而已。呜琴乘马。弦歌武城者,着矣。
自博士具官待问,斌斌多文学之选,于是通经学古之吏出焉。拔葵墦机,妻子不免饥寒者。着矣。
自廉吏岁计有余,食禄
者不得舆小民争利,于是奉法循理之吏出焉。
儒吏尝见为廉,迁史传临淮守十余人,皆曰廉节」。传辕固,曰廉直」。传倪宽,曰「廉
智」。有以篝簋不饬坐者,岂儒哉。廉吏尝学为儒,范史传鲁恭清平,曰「化行」。传卓茂恬淡;
曰「乐追」。传杨震清白,曰「好学」。有以簿书俗吏嗤者,岂廉哉。虽然,儒以循为能,而廉以
才为用。丹阳以经明通律,并州以几杖威远,河南宽政为识治,秀州荒政为知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