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意亦闺阃所仅见者矣。吾妹之德可以挽回定数也。吾妹忠厚存心,勤俭御下,
有人稍设雌黄者,必力斥责曰.「勿伤厚道。」若不听,则远去之,弗与言。而且华钿不事,粗粝
自甘,荆布之风,庶几见之。吾妹之懿行,可以享长膺厚福也。何年甫周甲,顿弃入间世耶。天
道果不可问耶。
意者吾妹丈于琴瑟之好晚年更笃。家庭出入,相敬如宾。或园亭花开果熟,必携手同观,
相视而笑,彷佛鹿门遗意,今不忍中道乖离,竟相从于地下耶。不然,何天夺之速耶。独是余两
鬓多霜,伤心叠见。.三年内四动悲哀,一月中两闻凶讣,老年何以堪此耶。至他日乞骸归里之时,
举目凄凄,余又不知如何感悼矣。谨陈薄奠,用表远忱。灵其有知,来享来格。尚飨。
祭方伯亮四同年文
呜呼,先生共逝耶。人之哭先生者,谓学贯天人,蔚然为世儒宗,是三晋一大人物也。
而鞅掌外吏,终不获仰承顾问。先生以天下才,剔历中外,所至奏廉平第一,而不获竞其施。先
生德重于朝,功施于野,善溢于乡,而不获享期颐寿,以为砥行修身者报,是皆足为先生哭。呜
呼,先生尘视富贵,达观死生,亦何一足介先生意。而所以哭先生者,以先生至性隐德,不欲人
知,卓然为邦国望,而今不可复见也。
先生家故贫,早失怙恃,依大父鞠育,甫领解额,色养不逮。先生含痛终身,布衣藿食,
历官数十年,不乘舆,不衣帛,不一御粱肉。人诘其故,则呜咽涕泗,悲不忍言,先生之孝何纯
也。先生起家学博,晋郎署,外历诸监司,伟绩彰彰,未尝悮朝廷一事。而饮冰茹蘗,未尝取百
姓一钱。甫擢楚右辖,闻彼处上官有陋例,卽引疾不履任,愿甘罢职,策蹇归里门,间关万里,一
仆随之,尤古人不逮。家居时累经荐举,被征召,复以老病不能应,意似理乱勿与闻者。然平居
指画山川险隘,政务要领,地方利若
弊,所当夫径缓急,忧勤隐恤,惟寐始忘。一遇事则慷慨劈画,义不引嫌,每娓娓敛千言,
为国家绸缪未雨之患,又未尝一日忘君父。先生之忠爱何挚也。先生以名进士位至方伯,亦尊矣、
荣矣。乃二十年闭户萧然,躬耕数顷。日与农夫牧竖饲牛羊,操畚插,争勤惰,于严寒溽暑之中,
赃老无几微倦色。先生之律己,何高而苦也。先生穷经读史,于亡冬普无不窥。下笔数千言,不
易稿,所著述等身。人叩之,冲如也。问所得,曰「无有」。而其与乡人交,箔循谦退。虽遇臧获,
不敢有傲容。人亦几不知为毕先生者。先生之接物何谦和而下也。此皆先生之隐德不欲人知,知
之亦未更仆数。方诸古名臣隐君子,谁为先生伯仲者。今天人下义安,圣天子敦崇老旧,爱惜人
才。使假先生以年,关西操守、范老甲兵,足以肩大任,决大疑,当与永宁于北溟先生齐驱并驾,
利济生民。卽不出,而读书田畔,上下古今,与太原传青主同为熙朝文献,亦人瑞也。何竞夺我
先生之速耶。
呜呼,痛哉。朝之士大夫何所式,乡缙绅谁复为典型?当事之访得失,礼于其庐者,奚所
谘而处焉。父老畴与嬉游,后生小子将焉考德而开业?四方之闻共道勃然而慕者,乌乎景从?迥念
同谱诸君子,落落晨星,又将安仿而安仰也?呜呼,棰至此』而涕霪霪下矣。哀哉,尚飨。
祭少参王近微同年文
吾丙戌一榜,登进士者四百人。斯时也,国运方开,人才蔚起,与一代从龙之彦,接踵
联辉,济济称盛。在内,则翰苑台省,以至卿贰、端揆不乏也。在外,则藩臬巡方,以至节銊不
乏也。
若先生者,具磊落英敏之才,负光明俊伟之气,虎头燕颔,甘格异人。以之任大事。决
大疑,建大议,经文纬武,出将入相,裕如也。谁敢以百里才目之,乃按序授官,予恩县一令。
时值此地方初定,伏莽甚多,父老子弟,不得安耕凿。上官且马城池仓库虑,先生笑曰:善牧马
者,去其害马者而己。今寇在门庭而不除,如民牧何。」遂亲率健捕,躬擐甲冑,直入贼穴,擒渠
散胁。如是者数,而积寇靖,四境安。然后善用抚摩,劝课农桑。三年报最,擢礼曹。凡定制求
才诸事,无不实心担当。往往名公巨卿及都人士见之曰,「此明堂一柱也」。寻分窟庆阳,其志甚
壮。秦西之人,素闻先生名,望之如景星庆云。独是性戆直,不肯媚上官。履任年余,坚以病辞。
两袖清风,飘然去矣、始也,一县令耳,有上马击贼,下马草
露布之畧,而不获大其用。究也,一监司耳,有一介不与一介不取之意,而不获竟其施。先
生平生抱负,将自是遂已耶。墨庄一卧,不复作功名事业想,集诗万首寄托终身矣。有知先生者,
累荐于朝,再蒙征用。先生终不能就,而不意病果膏盲矣。
呜呼,先生甫周花甲,何夺之速耶,哭先生者,咸谓先生才气骨格,天壤所不多得,朝
廷所不常有,是可悲也。而不知先生居乡德望,更有堪为矜式者。林下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