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人,恨相见之晚,惜归去之速,此吾道一真种
子也。归舟藉候,并望为道爱身,翘祝不尽。
答林二史
庸斋晤教,初识荆州,窃见执事宦海虽深,赤子之心未杂,望之则俨然吾道中人也。及
静对久之,识见极高明,议论极诚实,留心请益,辩论良多,居然吾道中人矣。别后未尝不西望
而相思也。
远承下问,足仞虚怀。读书之方及所读之书,曩曾畧言之,惟治心并无他长。忆某自四
十以后,粗知力行工夫,要从寡欲入手,此外有不能到处,亦有不肯到处,总不敢为高明道也。
如台下之所期许,
抑亦过矣。愿执事随处涵养赤子之心,扩而充之,卽终身大业,一息千古耳。
昔王文成以贵介公子谪龙场,经瘴疠,万死一生,纔了得「动心忍性」四字。虽其「致
良知」之说不必学,然此等成就,由豪杰而圣贤,岂不快哉,张子西铭云,贫贱忧戚,庸玉汝于
成」。幸勉之勉之。更女狂妄。
答连克昌进士
贱性疎懒,素寡交游,颇闻海内贤人君子,中心向往者久之。前敝州诸舍亲公交车归来,
备悉高致,谓风雅坛坫而外,性情尤非近今可比,每一相对,如饮醇醪,此舍亲之所为心折而乐
与也。嗣闰下询拙稿,爱屋及乌,方愧无以仰副虚怀,复劳华翰问及山中,始知足下曾轻信犹老
及诸君之言,谬备兰谱,以告者过也。夫足下新发之硎也,日生之阳也,才与学之所诣,俱不敢
量,而又以真性情行乎共间,海内更有何诗何文,足当一面者乎。
某时近炳烛矣,为学已晚,而况失学。惟荷先帝锡类之孝,推及慈闱,俾得以疎懒之身,
晨昏菽水,真天性也。稍暇,则仰体孝治,与二三父老,共明此义而已。他无敢为高明道也。
风雅事,曩虽涉猎,未窥本源,比年不知何所感发,颇觉昔日之风云月露,与笔墨
了不相属,或不得已而有作。昔则一日数篇,今则数日一篇耳,老矣。非江郎之才尽,则上
蔡之颜羞也。此又足下所当槟之坛坫之下者。台札一云「私淑」,再云「向慕」,情见乎词,然皆
不敢祗承万一。惟有朗吟佳句,在秋
水蒹葭之际耳。近刻九种,并步韵一章,统邀不吝,幸甚。如足下所云;「有志古先圣贤之道,
而因以及其文词。」敬佩之矣。若云已矣,无足言矣,曷敢闻命。
答夏祗台孝廉书
读来教,谓「不肯学,而学亦不能通晓」,则过谦矣;谓仆「为当代大圣贤」,则过誉矣,
俱不敢闻命。若云「当自知之一语,何其信仆之深,待仆之厚也。夫人之失学,坐不自知耳。孔
子所云「是知」,孟子所云「良知」,盖言「自知」也。饥而食,渴而饮,痛而抚,痒而搔,人尚
不知其饥渴痛痒,而况衾影梦寐之间,戒惧愧怍之念。如鱼之饮水,冷暖谁知哉。仆由此而认之,
过曰「自讼」,福曰「自求」,孽曰「自作」,德曰「自明」,道曰「自得」。不贤则白省,横逆则自
反,好恶则自慊,大抵从自知始。陈布衣曰./真能知之」,则行在共中矣。仁兄之言,殆相合也。
佩之、佩之。,
至于来教云:「理学一端,不啻扣盘扪钥。二语偶差,敢不竭一得以效葑菲。盖理者,人
心之天理,学者第觉得天理在此而行之耳。不是别处讨个理来,亦不是奔向别处学去。以我所固
有之物,而扣盘扪钥,无乃骑驴觅驴乎?仁兄,吾师之子也;仆,吾师之徒也。同一渊源,而相资
札信,谅必垂听。所问愿学堂一段公案,尽乎此矣,幸原亮。
与史默之进士书
自足下读礼以来,每闻清恙。备知哭号擗踊,宅兆安厝,心力俱殚,大事克襄,安得不
茕茕在疚耶,拟携蔬具,一解哀戚,终以未及大祥而止。然而此念积有月日矣。
近者乡人传说,病因酒致。初不敢信,继亦不复疑。华宗贵亲,嗜饮居多,进言必少。
成因卜葬之后,余恸未息,载酒相慰者有之。向昔谨持之心,未勉因人而弛,此仆所以惕然而自
咎者也。夫责善告过,朋友事耳。以足下平日谦厚,视仆在朋友之上,未尝不期其相规相勉,而
仅以一日之长,加于体貌间也。又未尝不谅其平生好直言,非诺诺于他人之是非者也。又未尝不
爱其待人之诚且敬,而乐与为善也。以仆今日之事,则大辜所望矣。足下素有酒兴,仆颇知之。
而肝丧后之饮与不饮,莫得而知也。日以病闻矣,仆又知之,而病之在酒不在酒,莫得而知也。
第据所为传说者,则碓从焉。岂足下读圣书,而不知曲蘗之为害乎?溺于杯中物,而忘先人之遗
体乎?举南宫之捷而轻掷之,君恩未报,独下一顾乎?诸弟甫露头角,志摇摇无所向,将听之已乎?
凡此皆仆之欲信而复疑者也。惟仆之愚狂未竭,故足下之胸臆难明。说者又曰:「慕刘冷、阮籍之
风也。」仆窃惑焉。夫伶与籍不得志于时者也,托于酒面逃者也,千秋而下所嗤为放者也。足下进
身之始,匪放荡形骸之时,儒雅之流,岂比附荒淫之辈?乡人之言过矣。返躬自思.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