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人文盛时,若德
行气节,
经济文章,以及理学名儒,载在郡志者,代不乏人。育之成之,率出于乡校。明末学宫倾圮,
乏科第者凡十八年。旧州守陈公鹏举拓修明伦堂,课士较文,科目始开。其后官此土者,仅朔望
一瞻趋耳,虽茂草盘阶,弗问也。嗟乎,为天子命吏,曾不闻操激劝者何政哉。
会有曹侯者以淇令擢知吾州事,下车以来,有百废俱兴之志,甫谒庙庭,口:「士首四民,
学宫所以养士,为圃家用,此而可缓,孰不可缓。」遂捐俸修葺,无一烦民力,阅数门而上讫,自
殿庑以至扃垣。悉灿然可观。郡诸生魏宗周、阎之秀等董是役,感侯之德,走书属余记,将勒石
焉。余亦德侯者,曷敢以不文辞乎。
余惟天子右文,前岁幸太学行释菜礼,几省士子肄业国雍者,咸与观听,一时人文丕变,
纪清朝盛事。曹侯仰体上意,以爱吾蔚士,所谓上作之,斯下应之。兹举其作之者比。
诸士方明伦正经,弦诵不辍,宁惟是寻章摘句.纡青拖紫,以应之」耶.抑志尹学颜,
流鸿树骏,以应之也。孔孟、颜曾之书,童而习之。濂洛、关闽主学.长而闻之,余不敢悉举,
吾蔚先辈中典型尚在,人皆吾师。以德行应,则有史先生东昌之孝无间言,以气节应,则有龚先
生谅之从容就义;以经济应,则有郝先生杰之鞠躬尽瘁,以文章应,则有尹先生耕之著述自命;
以理学应,则有邹先生森之致知格物;是皆产于蔚,学于蔚,至今尚凛凛乎有生气者。诗曰:「伐
柯伐柯。其则不远。诸士身近高山,又何必仰止遍海内,先名后实,以辜我侯作之之美意乎。年
来科第多人,后先辉映.诸士入学宫,承教泽。霞超罢蒸,奋然而异,以待异日之用,卽与吾蔚
先辈诸君子联踪接武,又何多让。且人视蔚为穷边绝徼
者,论地也,非论人也。人杰则地灵,亦非风水家荒唐之说也。合观壬午以前,甲申以后.盛
衰兴废之理,皆实有征验,在入耳目间。卽我侯藉手以报天子者,尤勿作寻常文具观矣。诸士其
善应我侯哉。
重修蔚州东岳庙碑记
东岳之为祠也,义何防乎,世主人弗察也。其以神道祠之乎,抑以人道祠之乎?如以神道
祠之,神不享非礼,礼之所制举,非入主所得而祠也,不然者,非僭则渎。如以人道祠之,古者
扫地而祭,于礼尽然,祖宗不血食,孝子慈孙有闻而恫焉者,而岳不与焉。呜呼,世主人何弗察
也。按礼冬至祭始祖,程子曰:「此厥初生民之祖也。」冬至为一阳之始,故象其类而祭之,求之
洪蒙胚胎之中。凡困类致报者,窃附于尊所自出之义,而不为过。
泰山位峙东土,天地生气,从此舆焉。盖自冬而春,负气成形,于义为父母,祠所由昉
也、读大雅之诗,曰「维岳降神,生甫及申」。
蔚地故属边塞岂无名世之产,寄我圣朝之藩翰者。卽甫中伟业,代不常有。至间出而为
忠为孝,为狂为狷,近邹鲁之门、接濂洛、关闽之派者!亦不乏人。下而氲读之子,耕鉴之俦,介
胄之夫,坐作贸易之辇,身际太平,遇岁时伏腊、习蜡社诸故事稔矣。巍巍岳祠,岂办香而忘之。
虽然.先王以神道设教,所以教天下后世之孝子慈孙者,讵如斯而已乎。
夫人之生也,由父母而推之以至于始祖,远矣;一呼吸而近焉。由始祖而推之以至于天,
尤远矣,
一呼吸而近焉。世之人有亏体而辱亲,违心而害礼者,祖父之罪人,卽天之罪人,而天犹有
享之者哉。孔子曰:「获罪于天,无所祷也。」顾往往以负罪之身之心,操楮币纷然走祠下,余不
知岱宗有灵,其果享之乎否也。曩为里人进此说,惜未有明其义者。时父老某以庙貌倾圮,募金
重茸,一旦作新。是举也,为祠之义,亦可以察矣。因其间记,遂书以勒石。孜旧碣创建于明
万历四十年,重修至今始,殿庑门楹,俱罔增置,故不悉载。厥工兴落,则康熙元年壬寅岁云。
蔚州曹侯去思碑记
郡大夫曹侯,刺蔚三年,擢粤西浔江府悴去。去之日,蔚民贤者执爵,愚者攀辕,爱侯
如慈母,盖侯治蔚有循良风云。既去十阅月,父老忽以去思碑文请,余起而应之曰:「世之颂德政
者多矣,大抵任则颂,不任则不颂。」颂以任而胁也,思者百无一焉。尝闻颂羊叔子之文,远者悦
观;赞狄梁公之碑,不获见者憾焉。无他,情在其中也。今者父老言之而余记之,(四)夫亦何所
胁而为之者,甚矣。
我侯之贤,而民之思之者,其情至也。衣不深练,食不重豆,我侯之俭,以爱吾民也,
民思之。不用勾摄,不扰车牛,不受饮酰投缳诳词,以长轻生之习,我侯之严,以爱吾民也,民
思之。革赎锾,绝请托,我侯之正,以爱吾民也,民思之。修学宫以课士,饬保甲以缉盗贼,我
侯之勤,以爱吾民也,民思之。禁私派,惩健讼,听讼不加严刑,而两造俱服,我侯之明,以爱
吾民也,民思之。夫民有情而无文,其丐余者文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