蒇事。公余之暇,得诗百有余首。澎湖澚无故实,就闻见所及,赋之,汇为一帙,名曰「澎海纪行」,而其地之风土、民情、山川、形势、风波、险阻,亦少具什一矣。

  简洁。(高雨农)

  ○憩亭问俗录序

  楚南陈君,官于闽有年矣。历一任,宰一邑,必访问民风、土俗,究其俗之所由偷,弊之何以去,成「憩亭问俗」一书。一名、一物之细,亦必详悉记载,反复推勘,自为问答,以申明其意,虽未能尽行其说,说亦未必尽当于理,若谓姑存吾说,亦足俾来者知所补救云。噫!陈君之用心良苦矣。

  程子曰:一介之士,存心利物,于物必有济。况知县、知州乎?而于民之疲苦、痛痒,绝不相关,其何以为治?吾见今之为政者矣。得一官,先问其地之肥瘠、出入之多寡,而于风俗、利病,其后也。及其为之也,刑名付之刑名之友,钱谷付之钱榖之友,诸事委之家仆,非不坐堂,皇事听断,心与民不相亲也,事与我不相习也。疑则问其友与仆,而意别有所属。及其去任也,有以风俗、利病问者,无以对也。即有能言之者,道其偷而不能明其俗之所以偷,道其弊而不能言其弊之何以去。譬犹医者治病,能言其病、不能为之方,于病无济也。凡民顺而道之易,逆而治之难。病之剧也,虽乌头堇勃亦当用,但审其势何如耳。陈君知之审矣。是书也,其有令尹子文之意乎?昔余守襄阳,为必告录一书,亦陈君意也。

  癸巳之岁,陈君以治诏安有惠政,调台湾署鹿港厅事。适余卸台澎道篆,将西渡,阻风鹿港,陈君以其书见示,稍为叅订而序之。

  发挥透脱。南丰之文。(高雨农)

  ○自怡悦斋诗集序

  自怡悦斋吟草若干卷,沈御史听篁之诗也。道光十二年冬,自京师寓书厦门,属其友周凯为之序。且曰:吾与子与苏未堂,涌金河下三学究耳。齿相若也,性相习也,趣相同也,居则以文艺相切劘,出则以游息相娱嬉。困踬、颠蹶、抑塞不可言之隐,又惟吾三人喻之。未几,而子掇巍科,入词馆,以诗文名。吾复十年,始得与子称前后辈。又十年,而未堂举于乡,其遭遇之迟速又何殊也?

  虽然,知吾者莫若子。则知吾诗者,亦莫子若矣。吾诗不足存。今老矣,愿得一言以示吾子若孙。凯读书而悲,复读诗而喜。曰:有是哉?听篁之言也。古者劳人、思妇、征人、羁士之謌咏,见于三百篇者,未必有意于诗;而诗之工莫若也。人各有其性情。性情独至之处,发之为诗,无不工。故曰:温柔敦厚诗教也。听篁少侍尊甫眉峰先生宦游台湾,涉波涛,历戎旅,险阻备尝,而学业不辍。中岁奉父家居,授徒以养,蹎踬场屋几三十年。甘旨之奉、几杖之旁无违色。门以内愉愉如也。邻里、戚党、乡先达得听篁言以为欢。孝友之行,内外无间。其性情有独至者。凯尝与听篁、未堂三人饮湖上,时天光阴晦,凉雨骤来,风习习吹人衣,酒酣耳热,拍案叫啸。余意不自遏。未堂嘿不言。听篁曰:君不见夫渔者乎?何其乐也!余意为之消。

  比来京师,年已五十余。人以其晚达,比之归愚先生,而听篁夷然也。知听篁之所得于中者深矣。有子五人,长君、次君皆举于乡。孙博士弟子员。所以传其家学者有人,不独诗也。诗冲夷恬淡,与物无际,要旨发于至性。自有其可传者。谨序之,以质未堂为何如?且令后之人识吾三人之心相许者有在也。

  ○虎井再生图记

  虎井再生图,为余辛未同年友杰峰陈君作也。君以中书出为县令,历官福建之上杭、沙县、霞浦,有政声,以获盗功,擢知州,调知台湾县事。

  道光十年冬,由厦门东渡海,得相叙,道契阔,饮酒赋诗而别。十月十一日舟抵澎湖,遭飓风,碇脱,漂至虎井,而舟沈。君以得救免。虎井者,澎湖最险处,如虎阱然。

  先是,舟泊澎湖之嵵里,既下椗,风大作,椗为■〈石荦〉确石(俗呼老古石)所啮,牙折,舟随风狂走,曰「拖椗」。遇石必破。椗者,以质重木为之,用以定舟者也。时,舟主与舵工、水手乘小舟先遁,不顾君。君方僵卧枕上,闻风声吼号,与波涛声相击撞,又闻人声喧沸,强起视之,舟非故处,呼出海不可得。出海谓舟主也。呼宾从,宾从晕眩不能起。水没舟过半。虎井渔者习海,素乘危抢捞货财。君急手取冠示之曰:我台湾知县,能救我厚报,胜货财。中一人解君语,曰:若官也。趣救之。数十人共取舟上所载小舟曰三板,舟钉不可拔,乃纳君水柜中。水柜容十石许,杉木所制,海水咸不可饮,厦防同知许君贮甘泉以贻君者。群舁之凫溷洪涛间。寻以二渔舟牵之行。比登岸还视,故舟仅见桅杪矣。栖君于石室。君初起,着一靴,一足赤。至是,衣帽尽失,寒甚。

  风不息,七日不得出。衣渔人衣,食渔人食。澎湖通判蒋君知之,舆以归,求宾从,得生者十人,死十六人,为拘治出海,而厚酬渔者。医药旬余,送君之台湾县任。明年春二月,余奉檄赈澎湖,亦泊嵵里。土人为言之如是。

  秋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