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谓特起于三代之后非常之主也。

  愚臣孤陋,熙宁二年,出通判越州,因转对幸得论事,敢据经之说,以诚意正心修身治国家天下之道必本于学为献。逮今十有一年,始得望穆穆之清光,敢别白前说而终之。

  臣以谓陛下有不世出之姿,有君人之大德,与出于数千载之大志,又有能行之效,特起于三代之后。然顾以治国家天下之道必本于学为献于陛下,何也?盖古之圣人,虽出乎其类,拔乎其萃,然至其成德,莫不由学。故尧舜性之也,而见于传记,则皆有师,其史官识其行事,则皆曰“若稽古”。至于汤武身之也,则汤学于伊尹,武王学于太公,见于《诗》、《礼》、《孟子》。在商,高宗得传说作相,其命说之辞曰:予小子旧学于甘盘。”而传说告之,则曰:“学于古训乃有获。”又曰:“惟学逊志,务时敏,厥修乃来。”又曰:“惟学半,念终始典于学。”盖高宗既已学于甘盘矣,及传说相之,乃更丁宁反复,勉之以学,其要归,则以谓当终始常念于学,明学盖不可一日而废也。至于孔子之自叙,则自十有五而志于学,至于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夫以孔子之圣,必志于学,其学之渐,每十年而一进,至于七十矣,其从心也,盖不逾矩。则传说所称当终始常念于学者,虽孔子之圣,不能易也。故扬子曰:“学之为王者事久矣。”尧、舜、禹、汤、文、武汲汲,仲尼皇皇,其已久矣。圣贤之笃于学至于如此者。盖乐而不乱,复而不厌者,道也;测之而益深,穷之而益远者,圣人之言也;知不足与困者,学也。方其始也,求之贵博,畜之贵多。及其得之,则于言也在知其要,于德也在知其奥。能至于是矣,则求之博、畜之多者,乃筌蹄而已。所谓多闻则守之以约,多见则守之以卓也。如求之不博,畜之不多,则未有于言也能知其要,未有于德也能知其奥,所谓寡闻则无约,寡见则无卓也。子贡称孔子之学,识其远者大者,则于言也能知其要,于德也能知其奥,然后能当于孔子之所谓学也。审能是,则存于心者,有以为主于内,天下之事,虽其变无穷,而吾所以待之者,其应无方,古之大有为于天下者,未有不出于此也。尧、舜、汤、武所以为盛德之至,孔子所以从心而不逾矩,或得其行者,未得其所以行;得其言者,未得其所以言。孟子之所谓圣而不可知之谓神,在是而已矣。

  陛下万几之余,日引天下之士,推原道德而讲明其意,陈六艺载籍之文而细绎其说,博考深思,无有懈倦。其折衷是非,独见之明,老师宿儒所不能到,此臣之所闻也。有不世出之姿,与君人之大德,又有出于数千载之大志,特起于三代之后,此臣之所知也。则陛下之学,已可谓至矣。然臣区区敢诵经之陈言以进于左右者,诚将顺陛下之圣志,采傅说始终典学之言,观孔子少长进学之渐,以陛下之明智,知言之要,知德之奥,皆陛下之所素畜。诚以陛下之乐道,而继之以不倦;以陛下之稽古,而加之以不已,使天性之睿智所造者益深,所稽者益厚,日日新,又日新。其于自得之者,非徒足以待万事无穷之变,而应之以无方,天下之人,必将得陛下之行者,不得其所以行,得陛下之言者,不得其所以言。尧、舜、汤、武所以为盛德之至,孔子所以从心而不逾矩,孟子所谓圣而不可知之谓神,不在于陛下,而孰在哉?由是敛五福之庆以大赉庶民,享万年之休以永绥方夏,德厚于天地,名昭于日月,惟圣意之所在而已。

  臣愚不敏,蒙恩赐对,不敢毛举业细之常务,而于国家之体,冒言其远且大者,此臣所以爱君区区之分也。伏惟留神省察。
 

 




 

 
●卷三十·札子六首
【移沧州过阙上殿札子】
  臣闻基厚者势崇,力大者任重,故功德之殊,垂光锡祚,舄奕繁衍,久而弥昌者,盖天人之理,必至之符。然生民以来,能济登兹者,未有如大宋之隆也。

  夫禹之绩大矣,而其孙太康,乃坠厥绪。汤之烈盛矣,而其孙太甲,既立不明。周自后稷十有五世至于文王,而大统未集,武王、成王始收太平之功,而康王之子昭王难于南狩,昭王之子穆王殆于荒服,暨于幽厉,陵夷尽矣。及秦,以累世之智并天下,然二世而亡。汉定其乱,而诸吕七国之祸,相寻以起,建武中兴,然冲质以后,世故多矣。魏之患,天下为三。晋、宋之患,天下为南北。隋文始一海内,然传子而失。唐之治在于贞观、开元之际,而女祸世出,天宝以还,纲纪微矣。至于五代,盖五十有六年,而更八姓,十有四君,其废兴之故甚矣。

  宋兴,太祖皇帝为民去大残,致更生,兵不再试,而粤蜀吴楚五国之君,生致阙下,九州来同,复禹之迹。内辑师旅,而齐以节制;外卑藩服,而纳以绳墨。所以安百姓,御四夷,纲理万事之具,虽创始经营,而弥纶已悉。莫贵于为天子,莫富于有天下。而舍子传弟,为万世策,造邦受命之勤,为帝太祖,功未有高焉者也。

  太宗皇帝求厥宁,既定晋疆,钱ㄈ自归,作则垂宪,克绍克类,保世靖民,丕丕之烈,为帝太宗,德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