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见其文,奇之。

  中嘉二年进士第。调太平州司法参军,召编校史馆书籍,迁馆阁校勘、集贤校理,为实录检讨官。

  出通判越州,州旧取酒场钱给募牙前,钱不足,赋诸乡户,期七年止;期尽,募者志于多入,犹责赋如初。巩访得其状,立罢之。岁饥,度常平不足赡,而田野之民,不能皆至城邑。谕告属县,讽富人自实粟,总十五万石,视常平价稍增以予民。民得从便受粟,不出田里,而食有余。又贷之种粮,使随秋赋以偿,农事不乏。

  知齐州,其治以疾奸急盗为本。曲堤周氏拥资雄里中,子高横纵,贼良民,污妇女,服器上僭,力能动权豪,州县吏莫敢诘,巩取置于法。章丘民聚党村落间,号“霸王社”,椎剽夺囚,无不如志。巩配三十一人,又属民为保伍,使讥察其出入,有盗则鸣鼓相援,每发辄得盗。有葛友者,名在捕中,一日,自出首。巩饮食冠裳之,假以骑从,辇所购金帛随之,夸徇四境。盗闻,多出自首。巩外视章显,实欲携贰其徒,使之不能复合也。自是外户不闭。

  河北发民浚河,调及他路,齐当给夫二万。县初按籍三丁出夫一,巩括其隐漏,至于九而取一,省费数倍。又弛无名渡钱,为桥以济往来。徙传舍,自长清抵博州,以达于魏,凡省六驿,人皆以为利。

  徙襄州、洪州。会江西岁大疫,巩命县镇亭传,悉储药待求。军民不能自养者,来食息宫舍,资其食饮衣衾之具,分医视诊,书其全失、多寡为殿最。师征安南,所过州为万人备。他吏暴诛亟敛,民不堪。巩先期区处猝集,师去,市里不知。

  加直龙图阁、知福州。南剑将乐盗廖恩既赦罪出降,余众溃复合,阴相结附,旁连数州,尤桀者呼之不至,居人慑恐。巩以计罗致之,继自归者二百辈。福多佛寺,僧利其富饶,争欲为主守,赇请公行。巩俾其徒相推择,识诸籍,以次补之。授帖于府庭,却其私谢,以绝左右徼求之弊。福州无职田,岁鬻园蔬收其直,自入常三四十万。巩曰:“太守与民争利,可乎?”罢之。后至者亦不复取也。

  徙明、亳、沧三州。

  巩负才名,久外徙,世颇谓偃蹇不偶。一时后生辈锋出,巩视之泊如也。过阙,神宗召见,劳问甚宠,遂留判三班院。上疏议经费,帝曰:“巩以节用为理财之要,世之言理财者,未有及此。”帝以三朝两朝国史各自为书,将合而为一,加巩史馆修撰,专典之,不以大臣监总,既而不克成。会官制行,拜中书舍人。时自三省百职事,选授一新,除书日至十数,人人举其职,于训辞典约而尽。寻掌延安郡王笺奏。故事命翰林学士,至是特属之。甫数月,丁母艰去。又数月而卒,年六十五。

  巩性孝友,父亡,奉继母益至,抚四弟、九妹于委废单弱之中,宦学婚嫁,一出其力。为文章,上下驰骋,愈出而愈工,本原《六经》,斟酌于司马迁、韩愈,一时工作文词者,鲜能过也。少与王安石游,安石声誉未振,巩道之于欧阳修,及安石得志,遂与之异。神宗尝问:“安石何如人?”对曰:“安石文学行义,不减扬雄,以吝故不及。”帝曰:“安石轻富贵,何吝也?”曰:“臣所谓吝者,谓其勇于有为,吝于改过耳。”帝然之。吕公著尝告神宗,以巩为人行义不如政事,政事不如文章,以是不大用云。

  论曰:曾巩立言于欧阳修、王安石间,纡徐而不烦,简奥而不晦,卓然自成一家,可谓难矣。宋之中叶,文学法理,咸精其能,若刘氏、曾氏之家学,盖有两汉之风焉。

  ◎序跋

  【南丰先生文集序】 宋·王震

  南丰先生以文章名天下久矣。异时齿发壮,志气锐,其文章之剽鸷奔放,雄浑环伟,若三军之朝气,猛兽之抉怒,江湖之波涛,烟云之姿状,一何奇也。方是时,先生自负要似刘向,不知韩愈为何如尔。中间久外徙,世颇谓偃蹇不偶。一时后生辈锋出,先生泊如也。晚还朝廷,天下望用其学,而属新官制,遂掌书命。于是更置百官,旧舍人无在者。已试即入院,方除目填委,占纸肆书,初若不经意,午漏尽,授草院吏上马去。凡除郎御史数十人,所以本法意,原职守,而为之训敕者,人人不同,咸有新趣,而衍裕雅重,自成一家。予时方为尚书郎,掌待制吏部。一日得尽观,始知先生之学,虽老不衰,而大手笔自有人也。呜呼!先生用未极其学已矣,要之名与天壤相弊,不可诬也。客有得其新旧所著而裒录之者,予因书其篇首云。宋元丰八年季春三月朔日,中书舍人王震序。

  【元丰类稿后序】 元·丁思敬

  仆尝读舍人王公所著《南丰先生文集序》,喜其有波涛、烟云、三军朝气之语,足以摹写斯文之妙。及观紫阳夫子序公家谱,甚恨世之知公者浅,而后未敢以前言为可喜也。公先世亦鲁人,尝欲抽瓣香,修桑梓,敬而未能。大德壬寅春,假守是邦。既拜公墓,又获展拜祠下,摩挲石刻,知为魁枢千峰陈公名笔。至品藻曾、苏二公文,则独以金精玉良许曾文之正。信乎!曾文定之文价,至陈文定而后论定也。公余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