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相聚西域,亦不寂寞,或可乘暇读书,补身心未了之事,岂不美哉!

  ○与光律原书(癸卯五月)

  隔海道远,军事倥偬,不欲以尘俗之辞上溷清高,然彼此消息,里中人往来,无时不相通也。吾兄志趣高旷,意在物外,信神僊中人,不可及矣。弟不自揣,妄意济世利人,璔缴网罗,皆自离之。夫复何尤?生平,多历崎岖,惟气未衰耳。顷以海外孤危,内抚不靖之乱民,外攘凭陵之夷寇,调辑文武,训励士民,幸众志成城,乱民数起,皆以时讨平之。夷五犯台湾,不得一利,两击走,一潜遁,两破其舟,擒其众而斩之。冀以上振国威,下雪众耻,庶几不负所志。而江、浙、闽、粤四省,事势已坏,夷不得志于台湾,乃诡辞肤愬,恫喝四省大帅,胁令上闻,抵镇道罪,复有甘心为夷作证者。闽帅以台湾功不己出,久有嗛言。又恨前索夷囚不予。及奉查办之命,遂迫胁无知,取具结状,以实夷言,弟与镇军,惟有引咎而已。

  台中士民数千,赴大帅为镇道申理,惧犯众怒,阳许入奏,竟匿之。今已就逮,北上对簿,虽曰时事乖迕,然不惜微躯以全大局,纾国家之难,亦其志也。夫何憾焉!独念以天朝全盛之力,绌于数万里外之丑夷,失人心,伤国体,竟至不可收拾,是不能无恨耳。

  闻吾兄去岁助刘世兄葬孟涂夫妇,洵可慰亡友矣。弟向在荆州,假二百金,原约为助孟涂之子,已全予之,实君赐也。植翁老而愈穷,其见道愈笃,言义理甚粹密,有过元、明诸儒者。其书可宝也。弟每岁以百金资其薪水,今兹不能,未审兄能为谋否?吴正翁杖履无恙耶?迪先亡,其家不能无累。老翁,吾乡典型犹在,此老岂必以文章称耶?六骧撰「桐旧集」未竣而殁。闻兄与小■卒其业,已成否?其遗集亦我辈事也。得兄整理排次,付之剞劂,岂非大妙!弟不得办此,负亡友矣。五月二十二日延平舟中。

  ●东溟文后集卷九

  桐城姚莹石甫着

  郑六亭文集序

  十幸斋记

  ○郑六亭文集序

  莹少时见成均课士录,知六亭为山阳汪文端所重。其识君也,在道光元年。莹罢台湾令,六亭以教谕至,君年六十四矣。莹闻台人言,嘉庆中蔡牵之扰,君守城,及上书论时事,有功于台。固知君干济,非仅善为文而已。君乃出所著宜居、愈喑二集,与杂着文,属为阅定。益知君所至以励名节、崇实学为己任,文亦朴重如其为人。既校阅而归之,或有所非,君未尝不许之也。时君方厘正昭忠祠,督工赤暑不避,遂成疾卒,是为道光二年七月。莹与诸生经理其丧,归且为文表墓,逾年先师赵文恪至闽,访君与谢教谕金銮贤,请于朝,祀之乡贤祠。陈恭甫编修复为墓志,郭兰石学士书而刻之。于是,六亭之名益显。更十五年,莹分遣台湾道,再至而君嗣子以其遗文来,则皆莹所手订者。重一翻阅,不觉泫然。

  老友左石侨,亦文端所重士也。与君先后同门。其文章与为学官行业相埒,而未相识。适主讲海东书院,乃以君文属石侨更为编审,梓以传焉。前二集,君所自编,凡六卷。杂着,则石侨所编,亦六卷。附后而总题之曰六亨文集,凡为三编十二卷,文一百四十六首。石侨甚重君,每写一篇,手自校正,去其冗散者数篇,六亭洵可以传矣。嗟乎!人贵自立耳。六亭一学官,世所谓末秩冷宦也。而观其生平所至,发摅若此,以视高牙大纛,无所称于世者,顾何如哉!是为序。

  ○十幸斋记

  十幸斋者,幸翁自名其室也。翁生六十五年矣,生平幸得于天者十事,以名其室而为之辞焉。

  人生有托,使在荒裔绝域或僻陋之乡,则蠢然没世已耳。翁生桐城文物之邦,其幸一也。

  通邑百族,编氓微姓多矣,而生于麻溪姚氏,代有名贤,学问文章、道义宦绩,渊源有自,其幸二也。

  不好为制举之文,然一再童试,遂入郡庠,一试于乡而得举,一试礼部而成进士,其幸三也。

  时年方少,使竟出仕,其于国事吏治民生未之有学,贻误必多,而放归八年,周历世事,然后为吏,且空乏其室,拂乱所为,得以动心忍性,其幸四也。

  其性拙直,其行孤危,所至士民好之,而扼于上官长吏,宜将困踬以终矣,天子明诏大臣露章荐贤,遂以县令为江督陶公、苏抚林公以其名上。陶公称之曰:精勤卓练、有守有为。林公称之曰:学问优长,所至于山川形势、民情利弊,无不悉心讲求。故能洞悉物情,遇事确有把握。前在闽省,闻其历着政声,自到江南,历试河工漕务,词讼听断,皆能办理裕如。武进士民,至今畏而爱之。其在台湾也,闽抚刘公称之曰:经济根于学问,正直而能通达。讨逆平叛,功绩昭著,洵海外之保障。此三公贤者,先后荐之,天子用之,天下信之,其幸五也。

  台湾之狱,江、广、闽、粤四省大帅为夷所慑,弹章相继,或且为书,偏布京师,曰:不杀镇道,无以谢夷,而坚和约。然而朝野之论,殊不谓然。论救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