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之法,闾阎稍安。然匪徒甚众,策其反谋未能已也。乃请于督抚,行联庄收养游民之法,使嘉、彰二邑各庄头人查其本庄少壮无业而惰游者,除常为乱首或大盗、杀人正凶三者不赦外,余皆免究。籍其姓名年貌,以为庄丁。由本庄醵钱养之,使巡守田园,逐捕盗贼,颁示委员,周历诸庄。自七月至于九月,所收游民八千有奇。略以兵法部署之。

  由是,贼党皆为义勇。其势乃衰。及九月,闻北路贼将起,亲至嘉、彰一路,督营县破获,在地诛之。南路贼起,亦飞饬县营驰往破散。两路擒斩逆匪积盗二百数十人,地方安谧,未有蹂躏。最后,中路贼起,台镇自将兵出,贼皆溃散。仆亲往军中督营县先后擒其渠魁从贼六十余人,镇军复入内山穷搜贼巢,获其山东大王。各路亦报获贼匪百数十人。全台乃定。仆以九月初七日出巡,十二月初五日还郡。台镇以十一月二十四日出军,正月十五日旋师。所至捕诸反贼,摧朽拉枯,民自擒献,由其党先已收为义勇,虽有倡乱,而附和者少,故破之易也。先后入奏。幸免劳师糜饷,残害闾阎。新春以来,则比户弦歌,如未尝有寇者。此去岁筹办台事之大略也。

  来书以戢威用恩相勉,计此次先后擒诛贼寇,不过四百余人,而收养者八千有奇。闾阎被贼之地,无所残害,以此报命可乎?足下此时竟安,在申翁能健(?),慰甚。去岁七十,未有以寿,容图之。练明府顷在何所?春木自楚中有书来,亨甫不知消息,植之仍在粤未归。去年舍下丧一小女,家兄亡两孙,内有一最佳者。可悼之至。

  ○与汤海秋书(己亥四月)

  海秋仁弟阁下,去夏到台湾,未一致书,以地方多故,筹所以安全之,不欲空言渎清听,负知己相爱之意。幸地方粗安,阁下康济为怀,识议宏达,谨以近日情形言之,可以共商榷也。

  台湾在大海之中,波涛日夕震憾,地气本浮动而不静。其人皆来自漳、泉、潮、嘉,尚气轻生而好利。睚眦之怨,列械为斗,仇杀至于积世。故自孩幼,即好弄兵,视反乱为故常。初不必年岁之凶荒、官吏之不肖也。而年岁与官吏,亦即为乱之隙。无隙庶可不变。即有变乱,而无所害,是则治台之术也。台自道光五年闽粤械斗、十二年张丙作乱,当时大兵虽云平定,而攻剿擒斩者,不过十之一、二。其巨魁贼党万数千人,犹在闾阎,时思啸聚。十三年之许戆成、十六年之沈知,皆其遗孽也。上年春秋间,嘉、彰道傍树枝忽变刀枪之形,虎尾溪浊水忽清,民间以为乱兆。匪民所在百年为群,肆行劫掠。台人所产米糖,惟以商贩为利,比岁闽、浙皆熟;米贩不至。富人乏用,一切工作皆罢。游手无业者,莫从得食,益有乱心。昔人言凶岁多盗,不知台民固丰年亦多盗也。是以下车首严捕盗之令,捕斩九十余人,而盗风未已。策秋冬之间必反,非有以解散而安置之不可。盖若辈自十二年后,反谋熟悉,其胆愈张。更有蠢动,其祸必烈。而自来言弭盗者,皆以清庄编查保甲为言,愚窃以为不可。盖游民散在各庄,为匪尚易捕治,一行清庄,则匪人无所容,是驱之为乱矣。且大奸倡乱,向以若辈为羽翼,而自官招之,即为义民,与其既乱而招之,何如未乱而用之?若辈为用,则贼党散,势孤必易成擒矣。

  台之南路为凤山一县,中路则郡城也。嘉义、彰化、淡水厅皆为北路,道里绵长。嘉、彰盗贼尤多。彰化民多习鸟枪,形势隔远,一有蠢动,则嘉义及中南两路皆掣其后。前人往往受困,故治台以北路为亟,而彰化更在所先。日夕筹之,乃为联庄收养游民之法,使嘉、彰二邑民庄联结互守,头人查其本庄无业荡游者,其醵钱米收养之,以为庄丁。数百人之庄,养十数人,数十人之庄,养五、六人,或三、四人。无事则巡守田园,有事则逐捕盗贼,刊刻示谕,委员同地方官周历众庄,编查庄丁年貌名册,略以兵法部署之。自七月至九月事竣。凡收养嘉、彰两邑游民八千余人,皆劲旅也。九月间贼果四起,风谣颇盛,兄出巡北路,督饬县营捕斩裁二百数十人。北路遂平。南路贼起,亦驰檄台、凤二县会营捕获百余人,镇军复出巡以镇定之。南路亦平。贼无蔓延。兄以彰化最远,亲驻久之,无敢动者。至十一月,中路台、嘉之间,贼起攻湾里街汛,以有备却退。所召各路匪民,已先为庄人收养,无应贼者。营县驰往,贼遂溃,再约内山贼出攻店仔口汛,戕兵三人,镇军闻之,立统大军出剿,贼复奔溃。此十一月二十三日事也。兄亦自彰化驰至军中,获贼首胡布及戕兵之贼十二人,先斩以徇。兄于十二月初五日回群,三路皆平。大军仍驻店仔口督捕逸匪,入山穷搜,击斩擒捕百余人,全台大定。正月十五日,镇军旋师。此上年筹办全台之大略也。

  然此第为弭乱一时之计,而台湾近时之病,固不止此。其大者则在乎官民两贫。官贫则心有所馁,不暇远谋。民贫则争利愈急,难与为善。古人云:瘠土之民好义。此言地土本瘠之民,习于勤俭,故无淫佚之思也。若台本沃土,民久习于奢淫,富而忽贫,常人且不能安分,况海外浮动之区乎?以不暇远谋之官,治难与为善而且思乱之民,必无济矣。夫官胡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