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公利用十二世孙石岩翁始居于此五传至简伯者始以古村自号于先生为五世祖而其弟寳古生明仲皆读书尚文当元之季名胜之士避地东呉若鐡崖杨先生艾衲钱先生光弼张先生皆折行辈与之交文物之华诗书之泽至于今可考锦溪之名用是益彰屋则先生之所手辟以为燕闲之所因溪之旧而名之者也先生去古村既不逺博雅好古称其后人其为此屋也节梲不施楹栋不饰修篁美木暎带左右先生居其中自督僮奴课耕植外未尝一日去焉客有问锦溪之义者先生曰吾溪所谓锦者与他异西蜀之锦城因其物而名之者也钱塘之锦树因其人而名之者也皆有待而然若吾之锦则吾溪之自有也夫日月星辰丽于上天之锦也山川草木灿于下地之锦也今夫溪之中烟云之辉暎风水之相遭渚之花汀之草鳬鹥鴈鹭之翔集烟罾雾罟之低昻夹岸之丹枫流波之素月夫孰非锦乎是锦之在天地间葢无处无之吾先人独有会于是而名之而吾承先人之余休又得因之以名吾屋良天佳时与二三友生坐其中扺掌谈话考古今论人物壶矢博奕觞豆间设或醉而纵歩溪浒留连徘徊返照入溪中金碧相组绣回视吾屋如在辋川圗画中则欣然而返如是者逾五十年葢人知吾屋之胜而不知以锦溪胜知锦溪之胜吾屋而不知其出于自然与所由来者逺也客曰嘻公之言辩矣而亦有未尽者夫以松之胜萃于溪以溪之胜萃于屋而又以先生者主焉将造物亦有不能堪者乎若曰锦者溪之幻也吾弗敢专也而屋以茅又将以返其朴也则夫游于万物而不过辨乎众理而如愚不特可以资燕闲而已也先生欣然请遂书以为记用告于后之居此屋者

  耕乐记

  客有隠于淞上者曰徐民畏氏介余友宋君以耕乐字请余记余谓之曰子自谓耕乐试为予言耕之乐可乎曰可仆世家淞上而以农为业赖先人之余休有宅一先生名舒字约之古松其自号云区屋数楹婚丧宾祭蚕缫绩织之具周焉有田数百亩耰犁鉏镢之器服辕之畜备焉仆与家僮五七人致力其间时而春也勾芒扬旌荷锄驱牛比耦并作时雨既降乳膏滂流释耒而观其喜洋洋是一乐也及乎夏也绿苖盈畴熏风逺来岁功未量即事多欣是一乐也由是焉而之秋我黍既登我稌亦成腰鎌而出稇载而入乃播乃揉乃车乃牛以先入于公回视吾廪而遗储在焉可以奉亲戚可以洽比邻则弛然而休以此卒歳葢四时之中劳者过半而乐无不在焉彼牵黄臂苍衣绣丸金豪侠之乐乐矣而吾不愿也驷马髙车鼎食钟鸣侍妾如云驺从溢衢仕宦之乐乐矣而命弗可踰故其所以乐者如斯而已矣余曰嘻善乎子之知所乐也彼皆乐其人而子乐其天彼乐其一时而子乐其常善乎子之知所乐也然子知耕之乐而亦知耕之未尝无忧乎霖雨愆期平畴溢流虽欲耕不可得也亢阳为虐土膏不滋虽耕之不可种也既播既耰几秋之收而贼于螟螣灾于风雹耕虽勤不可得而食也子徒见其乐而不知其忧不为之备而失其恃将何居曰吾非一于乐而忘忧者吾见世之人有不耕而食者竞刀锥骋奸利以瘠人而自腴者虽甚乐而忧日至焉吾之乐虽不若彼吾之忧间数歳而一至焉则又有蠲除之令赈恤之政以优之茍力之常勤自可无患而况国家承平日久明天子在上贤宰相在下一徳交孚天人和同吾之忧又不知间几十歳而一至也持彼较此则是吾之忧常少而吾之乐也常多公其无戚戚于我乎余闻古之人有轻千驷之荣而甘心垄亩者乃今见之又惟其言近于理葢野人之有见者因次第其说以归之且以见寛闲寂寞之滨未为无味而遑遑于朝市者不必果斯人之优也弘治己酉正月十五日记

  ○杂着十四首

  王孙满却楚论

  昔者楚庄观兵于周郊问鼎轻重大小周王孙满以天命折之楚子惧而退后之论者谓满不能辅其君以修徳而徒以口舌幸功名使周之恃虚文而忘实政陵夷至于不振皆满之罪吾切以为不然夫事有不可以一日成势有不能以一朝居当一朝不可居之势而责人以一日不可成之事君子谓之刻且以为不知务何则修徳以强国使敌人不敢窥与不修徳而临难恃口舌以幸免二者之得失不待明者而后知也难之已至袖手无策而徒咎其平日之不能自强与出万死而纾国难于仓卒使他日犹可以有为二者之得失亦不待明者而后知也君子之居人国岂不欲致其君于尧舜汤武之域而四邻莫之敢侮乎顾其事不可以一日成而祸患之来有不能一朝居者则夫舍其上而就其中逭于一时以圗功于后日葢亦未可以深訾也为国之道如治身然养之于平居者上也疗之于临疾者次也能养之于平居疾固无由而至疾之至则其不能养者也既不能养而致疾而其疾又未能以卒去顾乃以平日之不能养身并与其方之可用者而置之而伏枕以待毙此则庸夫之所不为也于此有人焉投以姜桂进以狶苓虽不能必其元气之遂完而一时之邪沴因是少挫参苓芝术之剂得以缓酌而渐施此二人者其得失何如也有旁观者不咎其主人之不能养身而顾责医者曰汝以药而已疾主人将恃药而轻身使主人之丧其生者皆汝之罪则不惟谓之无恩且以为妄人可也满之却楚盖如此矣君子不取其一时排难之功而乃以周之不振为满之罪此则后学之所悯焉者也且周自夷厉以来王威日替至于定王又十世矣徳之不修盖非一人一日之所为楚之所以敢肆然无忌者固亦周自有以召之也然遂欲赫怒整兵以驱之则诚有所不能矣而又泯然无一辞以折之楚之所以加周者盖亦未可知也而周之为周亦岌岌乎其无以自存矣幸而有一王孙犹能称述乃祖之遗烈据天命以絶觊觎此固文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