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时觅汉没一个,来家管家摆成行,丫头小厮一大捧。咱家里一时兴旺,我那儿必上玉堂!

仇牧之来了家,范公子、姜相公,都来认了亲家,彼此极甚亲热。逐日断不了有来看望的、贺喜的,纷纷攘攘,来往不绝。到了年下,说不尽的热闹纷华。到了二月尽,忽然来了京报,说二相公中了会魁;不多时,又来报了探花。这个声势,不比寻常。

范小姐拜公公,满头花穿大红,浑身都是玄鹤凤。磕头贺喜无其数,门前轿马闹轰轰,牧之像做黄粱梦。千百人天天不断,只闹到六月将终。

到了六月尽,那人客略略少了,忽然探花来了家。父子相见,喜不自胜。

仇牧之笑哈哈:书里求真不差,原就不信攒钱的话。亏了未贵已先富,全没用着做探花,爹爹早来一冬夏。就等着中了才去,这时节也将近还家。

那远近人家说:“这家人家怎么这样兴旺?”却说那魏名见他这样光景,少不了也来磕头,实指望以乡亲之礼待他,谁想仇牧之没理他。

老奸贼不害羞,进来门就磕头,实指望不把他头来受。谁知老太爷稳稳坐,全然一盅茶不留,自跑出只在众人后。到了家咬牙切齿,那股气半晌难收!

论这小人,就该虚情假意的待他,这仇老太爷还是少年的心性,那里会弄那虚假。那魏名听的人说,待乡亲极有理,所以来亲近他,不想转了一脸灰,好不烦恼!

土条蛇进来门,低下头咬牙根,口里不言心里恨。寻思一遭着实恼,这样拿我不当人!做了官还该把情理论。除非是这等这等,才叫他贵贱难分。

却说那桃花山下,有一伙贼,贼头是李兴,手下有两千兵马,隔着扶风县有一百里路。魏名有个朋友是周二毛,也在那里入伙。想了想,我就去找他,说说仇家的富贵,可以请下他哥们来了。可恨那土条蛇,裹干粮离了家,请他哥儿们把山下。一阵把宅子打破,下手就把仇禄拿,不给钱就使火把架。进去门开刀就砍,那一时难为了他那探花。

魏名安心巳定,自己悄悄的到了桃花山上,找着周二毛,说了来意。周二毛就领他见了李兴。李兴让他坐下,便问:“有甚么见教?”魏名说;“敬来送三年兵饷。”

我是为送粮来,仇乡宦广钱财,还得兵马下山寨。楼房瓦舍一齐起,大锭元宝土里埋,没似他家银钱大。我着他里边迎接,兵马去一到门开。

李兴说:“这样容易,如何不去。不知得多少人马?”魏名说:“五百人马可矣。”李兴点了五百精兵,九月初十日早到,一路上可以无阻。

百里外到凤翔,都知道李大王,就是官兵也不敢挡。我把精兵点五百,九月初十到贵庄,发了财高情不敢忘。全凭你安排妥当,我可也省动刀枪。

魏名吃了顿饭走了不题。却说那仇宅有两个把门的:一个是陈荣;一个是高强,是魏名的妻侄。魏名就请他吃酒,使话挑弄他。叫一声老贤侄,咱可是急亲戚,不是有话不轻易。带着一顶奴才帽,好虽好来名头低。我给你寻一条终身计,要着你得银千两,掅着去吃饭穿衣。

那高强是个赌博鬼,听的说大喜,便问:“是甚么计?”魏名说:“桃花山上的贼,就来找你主人家。你只管把门开了,在我身上揞一千银子。”高强点头会意去了。

赌博人二分贼,可又吃那人亏,花言巧语把他说。句句说的天花乱,眼前银子一大堆,数着日子大富贵。一开门千金到手,这生意如何不为?

不说二人商议行事,却说那仇老爷,着人上西安府公干回来,一路上听的人乱传说,桃花山上的贼要抢扶风县仇宅。家人来家说了,吃了一大惊。

说贼待上扶风,这谣言传的凶,人人都说抢仇仲。虽然讹言也难信,全不伺候也不通,方法该是怎么弄?仇太爷从军半世,到底他心里从容。

一家人惊慌无措。太公吩咐人去范宅借弓箭鸟枪,并家丁二十名;又叫仇禄发帖去县里借大砲四尊,都要密藏拿来。新投门下的管家,都进后宅听用。行墙周遭,扎起架子一面,十个窝铺。都要静守,不许做声,又不许一人出入;如有走透消息者,必要重责不恕。

仇大爷一声声,叫众人您都听:休要懒惰违军令。吩咐大爷常查点,不得出入泄军情,合宅鸦雀全不动。若违令即时就打,传一遍号令严明。

又吩咐这砲黑日抬出,一尊朝西,一尊朝东,看着贼来将近,二砲齐点;前面上各铺,听的砲响贼败,枪箭齐发,不可有违。

仇大爷定军机,四尊跑列东西,单等贼从那里入。等他街上挤满了,点火照着一齐跐,我可看他那里去!等着他丢盔撩甲,可放那枪箭鸟机。

太爷说:“我也曾临过大阵,须要相机而行。咱这庄一条直街,他来的人多,街上挤满了,一袍可以放倒百人,又打上墙头上枪箭齐下,他还如何攻的哩!”

叫众人您听知:若贼少不须提,只使鸟枪放倒地,他就来的人马众,街窄可也难对敌,箭射枪打怎回避?就是那后面临坡,多加些器械整齐。

又吩咐二爷在楼上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