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孙不知而轻改,鲜有不败。故《诗》云:‘不愆不忘,率由旧章。’”太祖曰:“日月之能久照,万世不改其明,尧舜之道不息,万世不改其行。三代因时损益者,其小过不及耳。若一代定法,有不可轻改,荒坠厥绪,几于亡夏,颠覆典刑,几于亡商。后世子孙,当思敬守祖法。”
  九月己酉,以侍御史文原吉为秦府右相,国子助教朱复为燕府参军。谕曰:“王今长,宜朝夕左右辅养其德,二三年后,遣王之国。汝等宜尽心所事,取鉴于古,何者为善,何者为不善,采摭古人仕为王巨,孰能以正辅导,孰为不能,编次成集,朝夕览观。遇有所行,则择其善而去其不善,务引王于当道。尔等与天言,待臣下则以谦和,抚民人则以仁恕,劝耕耨以省馈饷,御外侮以藩帝室。如此,则能尽其职矣。”又曰:“汝尔职事清简,非朝廷剧任之比。若文武全才,更可演习武事,发舒精神。若素儒生,但谨守礼法,陈善闭邪而已。苟巧诈无实,欺蔽谄谀,此招咎之道,所宜戒也。汝其慎之!”
  乙卯,命诸司今后常事启皇太子,重事乃许奏闻。太祖谓皇太子曰:“人君统理天下,人情物理,必在周知,然后临事不惑。吾自起田里,一至于今日,凡治军旅,理民事,无不尽心,恒虑处事未当,故尝思念古人为治,必广视听,凡言之善者,吾即行之,不善者,吾虽不行,亦思绎至再,果不可行,然后置之。夫虑事贵明,处事贵断,庶几不眩。况尔生长宫掖,未涉世故,若局于见闻,则视听不广。且目虽能视,所见不逾于阈,耳虽能听,所闻不越于庭。而欲区区智识决天下之务,能—一当理,难矣。汝宜亲贤乐善,以广聪明,逆己之言,必求其善,顺己之言,必审其非。如此,则是非不混,理欲判然,天下之事可得而治矣。汝其敬之,毋忘朕训。”
  壬戌,太祖谓秦府右相文原吉等曰:“蓄药所以防病,积货所以防贫,用贤所以辅德。朕为诸子择贤以为之辅,尔等居左右,宜朝夕规诲,以成其德。人情于大事或能懂之,而常忽于细微。夫细行不谨,大德必亏;姑息小过,大愆必至。故塞水者,必于其源,源塞而绝;伐木者,必于其根,根断而木拔矣。设王有所违失,尔若日所失者小,可勿言也,则是大失将至。俟其大失将至,然后规之,救有所弗及奥。夫善虽小,可以成名,恶虽小,足以亡身。凡历代贤王著名方册,其巨亦皆贤者,故能同济其美.尔等职任辅导,宜尽心所事。”
  洪武七年正月乙亥,太祖召太子宫臣谕之日:“汝知所谓重器乎?”对曰:“岂非商彝周鼎乎?”太祖曰:“汝所谓商彝周鼎者,此非重器乎?太子者,天下之重器。人有彝鼎,尚知宝爱,太子承主器之重,岂得不宝爱之乎?宝爱之者,必择端人正士以为辅翼,朝夕与居,使其熟闻善言,不迩詖行,自然渐渍,以成其德。若惟委之于便嬖近习,是委重器于涂,而不可宝爱之矣。汝等日辅太子,讲论诵说之时,必导之以正,使其道明德立,才器充广,庶几他日克胜重任,则可以副朕所望。”
  洪武九年正月丁巳,太子诸王侍,太祖顾谓之曰:“汝等闻修德进贤之道乎?”太子对曰:“每闻儒臣讲说,知其略矣,未领其要。”太祖曰:“藻率杂佩为身之容,恭逊温良为德之容,见于外者,可以知其内也。古之君子,趋跄有节,升降有数,周旋跬步而不违于矩矱者,由其德充于内而著乎外也。所以器识高明,而善道日跻,恶行不见而邪僻益远。己德既修,自然足以服人,贤者汇进而不肖者自去。能修德进贤,则天下国家未有不治。不知务此者,鲜不取败。夫货财声色为戕德之斧斤,谗佞谄谀乃杜贤之荆棘,当拒之如虎狼,避之如蛇虺。苟溺于所好,则必为其陷矣。汝等其慎之。”
  洪武十年六月丙寅,命群臣自今大小政事,皆先启皇太子处分,然后奏闻。太祖语皇太子曰:“人君治天下,日有万几,一事之得,天下蒙其利;一事之失,天下受其害。自古以来,惟创业之君历涉勤劳,达于人事,周于物理,故处事之际,鲜有过当。守成之君,生长富贵,若非平日练达,临政少有不谬者。故吾特命尔日临群臣,听断诸司启事,以练习国政。惟仁则不失于躁暴,惟明则不惑于奸邪,惟勤则不溺于安逸,惟断则不牵于文法。凡此皆以一心为之权度,则未有不失其当。今有人指石以为玉,当辨之曰:‘果玉乎?果石乎?’知其为非玉,乃石也。如此,则的然莫敢吾欺。若信其言以为玉,则是非之心不明,失其权度矣。况人虽有明敏之资,自非历练,临事率意而行,未免有失,知悔而改,亦已晚矣。吾自有天下以来,未尝暇逸于诸事务,惟恐毫发失当,以负上天付托之意,戴星而朝,夜分而寝,日有未善,寝亦不安,此尔所亲见也。亦能体而行之,天下之福,吾无忧矣。”
  洪武十一年三月,是月,太祖训诸子曰:“昔有道之君,皆身勤政事,心存生民,所以保守天下。至其子孙,废弃厥德,色荒于内,禽荒于外,政教不修,礼乐崩弛,则天弃于上,民离于下,遂失其天下国家。为吾子孙者,当取法于古之圣帝哲王,兢兢业业,日慎一日,鉴彼荒淫,勿蹈其辙,可以长享富贵矣。”
  洪武十二年三月戊辰朔,太祖御华盖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