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旷土,间有山陬沙砾隐垦未报升科者,特为数畸零,若纷纷查丈,必生事端,非海外安抚穷黎之道。是以从前屯租额缺,屡思查勘拨补,迄未能行。惟彰化县之水沙连山内有水埔二社,番地空阔,尝为民人越垦,道光五年,奏奉谕旨,恐启番衅,立碑禁止。又噶玛兰有近山傍溪瘠地一千数百甲,甫经民人续垦,由厅详报勘丈,现办升科未竣。此外,并无堪以开垦地亩。即彰化水埔二社,亦在该县内山腹中,夷人无从觊觎。

  所未开垦而可虑者,独噶玛兰界外奇来、秀姑峦、卑南觅耳。其地颇平衍,堪以垦种。三处延长约数百里,地皆平埔,其各社生番,较之内山凶番颇为平善,然与噶玛兰之苏澳,中阻凶番,不能陆进。数十年前,有汉人泛海至彼,为番妇赘婿,后人陆续往垦,番亦安之。因其未入版图,无从查诘。职道初虑汉奸在彼招纳亡命,或勾引外夷潜踞,使人往觇。回报番社约以百数,汉人散处纔十之二、三,沿海一带,尚皆荒芜,草树蒙翳,并无路径,虽有山溪数道入海,亦浅狭多不通舟,故遂置之。及前年奉文严禁鸦片,因思凤山县沿山皆粤籍民人,地近琅峤熟番,其陆路与山后之卑南觅接壤,海面与粤东之潮州南澳遥通,粤人渡台,往往自彼驾小舟由琅峤僻处登岸,风闻有携农具、通好熟番、至山后开垦者。粤人最善治地,虑其援引日众,港道开掘宽深,船只往来,透贩鸦片,夷人闻风必生觊觎,当饬凤山县查禁。该令覆称:前有粤人为熟番所引,从内山越垦,及后继至,山径荒迷,多为凶番所杀,遂不敢往。已遵饬严谕琅峤番社头目,不许再引汉人透越,并取粤庄头人切结在案。职道伏思台湾在前明时,尝为红毛所踞,彼岂忘情,特■〈口英〉夷现争内地马头,或不暇及此,一经败衄,则必谋窜台湾。彼知山前文武严防,未必得志,或往山后攻取生番之地,或潜购汉奸开垦,为后来巢穴,则与我共有台湾,患将无已。似宜先取之,勿以资敌。然而有可虑者四焉。

  山前厅县环列,皆在平埔,其东山脊,千里蜿蜒,岭复溪重,尽系生番种落,恃凶嗜杀,日事抚绥防御,幸乃相安;一旦往垦山后,必以兵护行,番见兵至,势必相持,或煽动内山凶番为助,则全台震动。是逆夷尚未外来,番衅先从内启,将使夷人坐收渔人之利。其不可一也。

  若不用兵而善取之,则必厚赏生番,先与和约,然后招徕民夫,荷锄往垦,地既广大,众当盈万,非十余年之功不能成熟,非十数万之费不能竣功。方今军需浩繁,岂有余力及此?其不可二也。

  即以善取,而地广人稠,亦必督以文员,理其讼事,更将以兵弁镇其纷争,事属创始,非得贤能廉正、年力强壮、堪耐烟瘴、且熟悉地利、洞晓民情番俗者,不胜此任。目前文武尚未得其人。昔噶玛兰之开也,其时民间地亩已辟,番情已和,自请收入版图,然后官为经理,然犹杨廷理开之于前,翟淦继之于后,经营岁久而后定。今情异事殊,所遣不得其人,恐无成功。其不可三也。

  山后山前,形势相背,凶番中阻,道路不通,南北须由海道绕行,风涛险远。方今未入版图,治乱犹可不问,一经开辟,当设州县,文如牧令,武则副参,守以重兵,乃能底定。果竟宴然固善矣,设有意外,而山前之兵应援莫及,如其仍不能守,取之何为?其不可四也。

  有此四难,职道之愚,所以筹度久之,未敢轻率上闻也。

  至谓垦地每岁所入,可为福建海防,又尝深计之矣。台湾一郡,文武廉俸、兵饷、船政,岁费国帑三十万有奇。本地钱粮、盐课、杂税所入抵除之外,藩司发解台饷常需十数万两,入供内地者仅兵榖十万耳。地方时有蠢动,军需小者三、五万,大者百万。历稽一百七十年来,军需十数动矣。噶玛兰开设,杨廷理画策,初计地方供用有余,嗣以增兵,仅能自给,所为余利,盖亦无几。今开山后,即如杨廷理之法,岁供山后之用,未必尚有嬴余。况现在海防,俱系山前。即噶玛兰厅亦与内地相望,而形势已觉孤悬。如山后开辟,则东尽汪洋,不但内外不通,并山前已自隔绝,海防所虑,更费周章,恐国帑岁费益多,乌在所入可裨福建海防乎?

  或谓广东之琼州,亦在海外,十三州县未尝不环五指生黎;台湾山后全开,亦即琼州之类。殊不知琼州虽云海外,距雷州海面仅六十里,水程裁一更耳。台湾则距厦门十三更,即蚶江相距亦当七更,距五虎门约与蚶江相仿;山前已远非琼州比,何况山后?且琼州之西,尚有安南接近,为我外藩;台之外则万水朝东,沧波无际,固不可与琼州同论也。

  窃谓山后不开,诚有后患,而此时遽开,则尚未得机宜。与其辟之而沟塍显露,速以兴戎,莫如荒之使无可垂涎,暂缓致寇。第未审朱给事所言,是否即系山后之地?或非此地,异日亦必有言者,若不及今奏明,恐干欺隐之愆。熊守所查情形,亦大略相同。谨就管窥陈覆,伏祈裁察据实以闻。恭请勋安。

  豁除台湾县广储西里里民林和等水冲沙压田园银榖题本

  户科抄出闽浙总督兼署福建巡抚董题报嘉庆十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