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此大役,驱愁苦之人,往回数千里中,何事不有。或所负之米尽到,固为幸矣。然数万之军,止仰今次一运之米,自此以后,又当如何?
比问西征败卒及其将校,颇知西南远夷之地,重山复岭,陡涧深林,竹木丛茂,皆有长刺。军行径路在于其间,窄处仅容一人一骑,上如登天,下如入井。贼若乘险邀击,我军虽,亦难施为也。又其毒雾瘴之气,皆能伤人。群蛮既知大军将至,若皆清野远遁,阻其要害,以老我师,或进不得前,旁无所掠,士卒饥馁,疫病死亡,将有不战自困之势,不可不为深虑也。
且自征伐倭国、占城、交趾、爪哇、缅国以来,近三十年,未尝见有尺土一民内属之益,计其所费钱财,死损军数,可胜言哉!去岁西征,及今此举,亦复何异。前鉴不远,非难见也。军劳民扰,未见休期,只深一人,是其祸本。
又闻八番、罗国之人,向为征西之军扰害,捐弃生业,相继逃叛,怨深入于骨髓,皆欲得其肉而分食之。人心皆恶,天意亦憎。惟须上承天意,下顺人心,早正深之罪,续下明诏,示彼一方以圣朝数十年抚养之恩,仍谕自今再无远征之役。以此招之,自有相续归顺之日,使其官民上下,皆知未须远劳王师,与区区小丑争一旦之胜负也。昔大舜退师而苗氏格,充国缓战而羌安,事载经传,为万世法。
为今之计,宜且驻兵近境,使其水路远近得通,或用盐引茶引,或用实钞,多增米价,和市军粮。但法令严明,官不失信,可使米船蔽江而上,军自足食,民亦不扰,内安根本,外固边陲。以我之镇静,御彼之猖狂,布恩以柔其心,畜威以制其力,期之以久,渐次服之。此王者之师,万全之利也。若谓业已如此,欲罢不能,亦当虑其关系之大,审详成败,算定而行。彼溪洞诸蛮,各有种类,今之相聚者,皆乌合之徒,必无久能同心敌我之理。但急之则相救,缓之则相疑,以计使之互相雠怨,待彼有可乘之隙,我有可动之时,徐命诸军数道俱进。服从者恩之以仁,拒敌者威之以武,恩威相济,功乃易成。若舍恩任威,以蹈深之覆辙,恐他日之患,有甚于今日也。(录自《元史》卷一百六十八《陈天祥传》)
李元礼
   谏幸五台
臣闻古人有言曰:「天下之得失,生民之利害,社稷之大计,惟所见闻而不系职司者,宰相得行之,谏官得言之。」今朝廷虽不设谏官,监察御史职当言路,即谏官也,乌可坐视得失,而无一言以裨益圣治万分之一哉!
伏见五台创建寺宇,土木既兴,工匠夫役不下数万人。附近数路州县供亿烦重,男不暇耕,女不暇织,百物踊贵,则民将有不聊生者矣。又闻太后亲临五台,布施金币,广资福利,其不可行者有五。何则?时当盛夏,禾稼方茂,百姓岁计,全仰秋成。扈从经过,千乘万骑,不无蹂躏,其不可一也。太后春秋已高,亲劳圣体,往复暑途数千里,山川险恶,不避风日,轻冒雾露,万一调养失宜,悔将无及,其不可二也。陛下即位以来,遵守祖宗成宪,正当兢业持盈之日,凡上举动,必书简册,以贻万世之则,书而不法,将焉用之,其不可三也。夫财不天来,皆出于民,今朝廷费用,百倍昔时 【今朝廷费用,百倍昔时 北京图书馆藏明永乐内府本《历代名臣奏议》作「今日支持调度,方之曩时百倍。」】 ,而又劳民伤财,以奉土木,其不可四也。佛者本西方圣人,以慈悲方便为教,不与物竞,虽穷天下珍玩供养不为喜,虽无一切为献亦不为怒。 【虽穷天下珍玩供养不为喜,虽无一物为献亦不为怒 北图藏本作「虽穷天下珍玩奇宝不为善,虽无一物为献而一心致敬亦不为怒」。】 今太后为国家、为苍生,崇奉祈福,福未获受,而先劳圣体,圣天子旷定省之礼,轸思亲之怀,其不可五也。伏愿中路回辕,端居深宫,俭以养德,静以颐神,上以循先圣后之懿范,次以尽圣天子之孝心,下以慰元元之望。如此,则不待祈福,而福自至矣。
臣元礼谬当言路,不避僭越,而惓惓不已者,诚以臣子爱君之心切,冀其一悟圣聪。与其受不言之责,宁获敢言之罪。天下幸甚。(录自《历代名臣奏议》卷二百八十七,上海古籍出版社影印明永乐内府本)
尚文
   论蒲口不塞便 【篇名系编者所加。】
长江万里西来,其势湍猛,至盟津而下,地平土疏,移徙不常,失禹故道,为中国患,不知几千百年矣。自古治河,处得其当,则用力少而患迟;事失其宜,则用力多而患速:此不易之定论也。今陈留抵睢,东西百有余里,南岸旧河口十一,已塞者二,自涸者六,通川者三,岸高于水,计六七尺,或四五尺;北岸故堤,其水比田高三四尺,或高下等,大概南高于北,约八九尺,堤安得不坏,水安得不北也!
蒲口今千有余步,迅疾东行,得河旧渎,行二百里,至归德横堤之下,复合正流。或强垔遏,上下溃,功不可成。揆今之计,河北郡县,顺水之性,远筑长垣,以御泛滥;归德、徐、邳,民避冲溃,听从安便。被患之家,宜于河南退滩地内,给付顷亩,以为永业;异时河决他所者,亦如之。信能行此,亦一时救荒之良策也。蒲口不塞便。(录自《元史》卷一百七十《尚文传》)
袁桷
   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