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赏,或赋述大都,颂称一统,而得官升职,是皆无益于理乱,所当类入架阁者也,而反获嘉宾优容之厚□。□张齐贤以洛阳布衣,太祖引见赐食,谓不如是,则上无以推纳谏之诚,下无以作敢言之气也。今朝廷合奏之事,委积满前,动是浃旬半载不得闻奏,而得奏事者,又仅止二三大臣及近幸数人而已。言官诤士,莫得一,清光所陈,无问可否,若抑而不奏,则终为废纸。或事有紧切合从便宜者,必待送拟完议,宛转迟误,久而不,则遂至干休。上意不得下达,下情不得上通,万机之来,何由尽知?此古今之通患,有国之大戒也。
介夫幼勤于学,长习于吏,备员儒泮,偃蹇无成,侍直禁垣,有年于此。田野之艰难,朝廷之利害,尝历既久,靡不悉知。胸中抱负,颇异凡庸。虽近权门,不善造请,故碌碌无闻,少有知者。欲缄默无言,则上负明时,下负所学。纵瞋目张胆,罗缕自陈,则不免束之高阁,否为刀笔吏覆酱瓿而已。古语有曰:「樵夫之言,圣人择焉。」又曰:「愚者千虑,必有一得。」或冀一言见听,可为涓涘之助云尔。如言而足取,则施之时政,必有所裨;言无可采,亦宜恕其狂僭,以来谏诤之路。辄以所见,列为一纲二十目,条陈于后。谨投中书省御史台以闻,仰干宸听,臣无任瞻天望圣,激切屏营之至。
一、储嗣
储嗣一事,最为当今急务。自三代殷周以来,人君即位之初,必先定储嗣,所以示根本之固,杜觊觎之心也。昔汉高帝欲易太子,叔孙通谏曰:「太子,天下本。本一摇,天下震动。」汉文帝即位三月,他事未暇议,有司请早建太子,曰:「豫建太子,所以重宗庙社稷,不忘天下也。」唐太宗尝谓侍臣曰:「方今国家何事最急?」褚遂良进曰:「今四海无虞,太子诸王宜有定分,最急。」可谓明治乱之原,知国家之体矣。
钦惟皇帝陛下春秋鼎盛,德业方隆,亿万斯年,正当发轫之初。而拳拳愚忠,首陈储建,则似乎不急不切。然揆古度今,未有如兹事之急且切也。朝廷之上,不知为古今常行之故实,往往视为希世之旷典,虽心知其事之必不可缓,相与钳口结舌,莫敢发言,此爱君忧国者重为之寒心也。今皇太子天性聪明,嫡而居长,神人协赞,朝野归心,宜早建储宫,正名定号,所以尊崇宗社,所以培埴国本,所以镇安天下,圣朝万世不拔之基,实系于此。昔齐桓五子争立,而霸业遂微;晋献谗废申生,至国随机数十年;始皇以扶苏不定,致使灭宗;惠帝以继子不明,几至易姓。自后由此而败亡者,不可胜计。草茅之士,犹不能忘情,而秉钧当轴之臣,略不及此,何邪?贾谊曰:「天下之命,悬于太子。」太子之善,在于早谕教与选左右。夫心未滥而先谕教,则化易成也。皇太子嗜欲未开,心术未定,宜选择端人正士以傅翼之,与之居处出入,教以汉儿文书,使通古今治乱之成,明君子小人之情伪,所谓教得而太子正,太子正而天下定矣。今民家有十产之资,便欲延师训子,为持盈守成之计,孰谓善谋国家者,不如一家之谋邪?古者建东宫,立太子,将以表异示尊,定民志,非泛然之美称也。今诸王公子例呼太子,嫡庶亲疏,略无差别。昔晋申胤曰:「太子统天下之重,而与诸王齐冠远游,非所以辨贵贱也。」同衣冠犹以为不宜,可同名号哉!杜渐防微,尤宜禁绝。上下二三千年,国家之兴废安危,未有不因储嗣一事。鉴前代已然之失,为今日庶政之先,速定大谋,使天下晓然知之,所谓先立乎其大者。大纲既求,其余事务次第举行,则宗社幸甚!
一、任官
古者任官之法,由儒而吏,自外而内,循次而进,无有僭踰。今中外百官,悉出于吏。观其进身之初,不辨贤愚,不问齿德,夤缘势援,互相梯引。有力者趋前,无力者居后。口方脱乳,已入公门;目不识丁,即亲案牍。区区簿书期会之末尚不通习,其视内圣外王之学为何物,治国平天下之道为何事?苟图俸考,争先品级,以致临政懵无所知。《传》曰:「仕而优则学,学而优则仕。」不知为学,岂知为仕,心术既差,气节何在?今随朝吏员通儒明吏者,十无二三。天下好官尽使此辈为之,甚可为朝廷名器惜也。夫吏之与儒,可相有而不可相无,儒不通吏,则为腐儒;吏不通儒,则为俗吏,必儒吏兼通,而后可以莅政临民。《汉书》称儒术饰吏治,正谓此也。今吟一篇诗,习半行字,即名为儒,何尝造学业之深奥?检举式例,会计出入,即名为吏,何尝知经国之大体?吏则指儒为不识时务之书生,儒则指吏为不通古今之俗子。儒自儒,吏自吏,本出一途,析为二事,遂致人物之冗,莫甚于此时也。
今随朝自部典吏,转为省典吏,又转而部令史,部升之院,院升之省,通理俸月,不十年已受六品之官。而各处州县以吏进者,年二十即从仕,十年得补路吏,又十年得吏目,又十年可得从九,中间往复,给由待阙,四十余年才登仕版,计其年已逾六十矣。或有病患事故,旷废月日,七十之翁未可得一官也。以儒进者,自县教谕升为路学录,又升为学正,为山长,非二十年不得到部。既入部选,陷在选坑之中,又非二十余年不得铨注。往往待选至于老死不获一命者有之;幸而不死,得除一教授,耄且及之矣。望为少年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