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时董应举内召诠曹,先生助其北上。

  按应举「祭陈一斋文」有云:『丁酉之役,抱病自废,非兄将不能北首,其后鼓壮吾气,勤攻吾病,玉我非一,载之肺肠』云(「崇相集」「祭文」)。

  是年夏初,决意出游。盖先生自归田后,每思远游,今始遂愿。

  「答林日正书」:『迩者友人邓道鸣寄书云:室人仙逝,是天绝其内顾忧而促其远游也。弟窃有取于其言矣……远游之期,决在春末夏初,自此遂遍九州岛,不止游其八巳也,后之立传者将谓入山采药,不知所终矣』。又云:『宇宙之内莫如游乐……,今静而思动,居而思行,亦势所必至,况家事已付之豚子,年来又失其伉俪,内顾之念不关,逍遥之趣转笃,故能游也。九州岛至广,山水多奇,古今灵异之迹,往往而在,足迹所到,纪载随之,岂惟酬四方之志,未必非不朽之资,故欲游也』。

  暮春,游漳州。冬归,乃寓福州,借芝山僧房翻阅藏经。时巡抚金学曾耳先生名,欲聘之,问倭事战守之策;辞不就。

  「入粤记」:『万历丁酉冬,余自清漳归三山,借芝山僧房翻阅藏经』(「粤草」)。「辞金抚台聘命」:『翻经寓禅林,落花白画静,忽有中坚来,口称抚台聘,卒道无所逃,遂以荷衣进,长揖筹边堂,战守频相讯,自言山林久,况有犬马病,时事百不知,何以答明命。逡巡复出门,移居变名始,我本慕孙登,优悠长啸咏,自处腹背毛,那与六翮竞』(「寄心集」卷二)。

  冬,东莞(广东)林培之以御史言事,谪闽为盐运知事,欲晤先生,乃得施良庵之介,遂论交焉,与游华林西禅诸寺。

  「入粤记」:『时东莞林培之,以御史言事,谪闽运幕,欲晤予而恐其凿坯也,约施艮庵先访,已而培之入门,即日请为方外交,公无避我,坐谈久之,相得甚欢。艮庵者漳之先达,余所严事,曾宦粤中,与林有世雅,嗣是三五日必一来,来必久坐,或谈佛经,或评将传,至论山水五岳,游志津津合也。时约同游华林西禅诸寺,徜徉竟日』。

  按「明史」卷二三四「马经纶传附林培(即培之)传」载:『东莞林培(字定宇)由乡举为新化知县,县僻陋,广置社学教之,民有死于盗者,不得,祷于神,随蝴蝶所至,获盗,时惊为神。征授南京御史,疏论时政不当,帝怒,谪福建盐运知事,告归卒』。

  冬,与林培之同访沈士宏将军于镇东。

  按「明史」卷二七。载:『有容字士宏,宣城人,幼走马击剑好兵略,举万历七年武乡试,授昌平千总,调蓟东路辖南兵。万历十二年秋,朵颜犯刘家口,有容以二十九骑击退之,由是知名,寻从宋应昌援朝鲜,乞归』。时日本封事坏,倭有进犯势,福建巡抚金学曾起有容,使守浯屿、铜山一带,先生在蓟门时,因与有旧,故访之。按有容曾序「蓟门兵事」云:『季立先生在蓟,余甚习其行事』云云,可知其与先生相交之深。万历二十六年戊戌(一五九八),先生五十八岁。

  春二月,至海坛访沈士宏将军;示以所著「蓟门塞曲」,将军录存之(见「合刻塞曲粤草」序)。乃同泛海,观石碑洋。

  「入粤记」:『戊戌春仲,遂同泛海观石碑洋,石碑洋者海中孤岛,上有一石,高百仞余阔十仞余,宛如碑碣,卓然中流,天下奇观也。过此百里,则海坛故疆,又数百里则□□东庠,闽极界,出此夷矣。一日,乘巨舰破浪,偶阁沙砾,舟人惊惶,将军独自若,谓畲曰:「吾与公岂海中腐骨乎」!潮长,竟脱。将军宛陵(即安徽宣城)人,往在辽左,身经百战,故抚台(指金学曾)檄置海坛,命统舟师捕寇。余因是极骋览,然每逢奇胜,辄思培之,培之亦忆余也』按林培之此时尚留三山。

  四月,林培之告归养母,以书约先生游罗浮,遂还三山,同入粤,便道游石竹山、九鲤湖诸胜。

  「入粤记」:『四月书来,谓将告归省母,罗浮故名山也,足下无意乎。余自海上走三山,则培之往鼓山矣,复就之鼓山,信宿而归,遂同游雪峰水口,往来凡旬余。五月六日,余归连省告先坟,并辞吴容所先生。十三复至(三山)。十五日培之先发,十七日余发,十八会于宏路驿,十九同游石竹山』。

  「与林培之入粤便道宿石竹岩」诗:『笙箫缥缈接飞仙,峭壁参差境自偏,入洞紫云迷曲径,凭栏青霭落平田,林间伏火还留灶,石上鸣琴不用弦,乘兴已经三腊屐,莫将疏鬓叹流年』。其二:『一宿孤峰上,悠然物外心,鹤归青海杳,鹤啸碧云深,钟磬僧常定,风尘梦不侵,明朝相别后,因忆此登临』。五月二十二日,至莆田,拜林公兆恩祠。二十三日,游九鲤湖,赋诗。

  「入粤记」:『二十二日至莆田,余拜林龙江词,时卒四阅月矣(按「林子年谱」记龙江先生卒于万历二十六年正月十四日)。次日,同游九鲤湖,湖大百亩许,深莫测也,底外纯石,其源自数百里来,四时常满溢奔湃,九漈声如鼍豉,轰轰震天,游人至此,俗卢忘矣。其最胜在水帘洞,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