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三),先生五十三岁。

  春初,海上紧张,倭有复来之势。先生应乡父老之请,作防海事宜,欲上之有司;已而倭向辽左,乃不之上。

  与邓道鸣书有云:『弟比年杜门,仕进念绝,前以南北多故,监司郡县误加物色,一以病谢,自知疏佣不堪用耳,登坛封拜,敬属之兄丈,弟梦思弗及矣。春初,海报孔棘,乡之父老强使之者,不得已为着私议臆说,已而倭向辽左,乃存之箧中以饲蠹鱼』。按防海事宜未收入「一斋集」中。

  冬初,邓种(道鸣)以所著「筹海图编」示先生;先生复书,并以所著「防海事宜」示之。

  拙稿奉览,徒以与「筹海图编」有一二语符合耳,实不欲求知当道。第五十余龄,发种种白矣,薄田力作,颇供朝夕,读书讽咏,聊足适趣,安能束带折腰,向当世贵人彻其喜而畏其怒者乎(见「书札偶存」)。万历二十二年甲午(一五九四),先生五十四岁。

  春,诏屡下召吴尚书起为南京工部,吴公力辞不赴,先生作春日劝驾大司马诗:征书几度下江城,高卧东山出不轻,帝为苍生思柱石,诏从青琐动干旌,九霄事业三朝重,五岭烽烟一剑清,客拟骊歌俱献赋,最宜箫鼓带莺声。

  按「明史」吴文华传虽作诏下于二十一年,但吴公力辞不赴,虚位待之者三年,则此处先生之劝驾,当系之本年更为合理也。盖诗中有「征书几度下江城」句,则非二十一年春之初召也明矣。

  夏,吴尚书赠所书诗扇,先生以诗谢之。

  「容所翁惠诗扇二握,赋谢」:『尚书词赋早登坛,洒翰银钩在笔端,不用颠狂当日醉(原注:黄山谷云「颠长史狂僧皆倚酒而通神入妙」,容所公素不好酒),顿还义献旧时观;光浮北斗星辰动,鬼哭平林夜雨寒,江上细看双彩扇,直愁神物起风湍。

  按吴司马善书,故先生「答林日正」有云:『大司马知丈旧矣,故大字乐于执笔,今奉册叶四,其二乃近日答弟者,有羲之之骨,怀素之态,山中可玩可临』。

  秋,吴容翁(按即吴文华)邀东亭看菊,诗云:

  靖节当年菊满篱,何如此日品多奇,即看五采纷相映,试门诸君却未知,疏影

  月斜偏照水,晚番风引尽浮卮,尘俗不到东山地,清赏高歌醉莫疑。

  按是事「旧谱」系于万历十六年四十八岁之下,有误。因是年冬,吴尚书尚在南京任未归田也。今姑系于此,因原书三诗相连也(「五岳游草」卷五)。

  是年冬十二月十五日,闽抚许孚远初次致书,欲聘先生幕府;以病辞,不就。

  「答许抚台」:『第学稼学圃十余年矣,意不知理道为何物;腊月望日,周生来召,并赐文集,第不自意垂暮之年,获闻此至论也。……不幸犬马之病,尚尔牵缠,未能伏谒,敬遣豚儿祖念,代为叩谢』。万历二十三年乙未(一五九五),先生五十五岁。

  春,许孚远抚台又欲疏荐先生于朝,约于延、建之间以山人礼相见,先生不之赴,并作诗见志。

  「再答许抚台」:『第自束发,先生木山公教之律身大义,易箦之辰,又丁宁戒之曰:「独行不愧影,独寝不愧衾,昼卜诸妻子,夜卜诸梦寐。此古人实学也,小子勉之,吾不恨矣」,嗟夫嗟夫!迄今一十七年,而卒茫然未有得也,风兴夜寐,实忝所生;俯仰天人,祇增愧悔!以故杜门却扫,绝世纷求,以洗涤心原,自完性命,庶几见先人于地下,或可少逭罪责耳!故功名一念,久不介之于怀。兹味教示,似以其才力可策,欲纳之仕进之途,此非鄙所敢闻也。若然则延建之见,在老先生为休休好士,在第亦近于汲汲干进矣。行山人之礼以希终南之捷,托问学之名以冀爵禄之实,义所不敢出也』。

  「辞许抚台聘命」诗:『卜筑避人喧,入林久灭迹,幕府采虚声,干旄偶相索、尺素已力辞,重来意转迫,亲知胥劝勉,寸衷谁复白,不见蓟门时,旦夕修矛戟,掫捍在边陲,当路反乖逆,所以挂冠来,陶情寄蔽泽,运斤固无能,何从得郢质』。

  按许孚远字孟中,号敬庵,德清人,嘉靖四十一年进士,出知建昌府,暇辄集诸生讲阳明之学,万历二十年擢石佥都御史,巡抚福建,倭陷朝鲜,议封贡,孚远请敕谕日本,擒斩平秀吉,不从。福州饥民掠官府,孚远擒倡首,乱者稍定。御史甘士价等劾孚远宜斥,帝不问。又募民垦海擅地八万三千有奇,筑城建营舍聚兵以守。因请推行于南日、澎湖诸岛,皆报可。居三年入为南京大理卿,寻乞休,卒谥恭简(参「明史」卷二八三,又「明儒学」卷四十一)。

  不久,许抚台转南京,先生题许抚台「甘棠别咏」卷送之(诗见「五岳游草」卷五)

  二月朔日,刻「谬言」成,是书盖家居时训子之言,亦先生伦理读书之思想也。八篇者,论学、论圣、论经、论性、论政、诗文、诸子,论兵也。

  「谬言小序」:『余悦年抱病郊居,应接殊寡,独见祖念日夕侍,每有疑问,辄以意剖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