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常广费,犹或间阙。今若悉许通商,则必顿无储拟,未有别钱备用,盐法讵可更张?且变制改图【四】,事非细故。若匪官盐住卖,则又私商不行,即令住卖官盐,立乏一年课额。骮行商算画,必务十全,岂有江、湖官犹卖盐,边塞私肯入粟?假令敢入私物,获请官盐,首初运到江、湖,必须官私竞贸。既而官价高大,私价低平,多粜商盐则官盐不售,并依官价则私价太高。公私两途,矛盾不已,则官利失而私商困矣。骮不住卖而望商人入中矒粟者,未之有也,既入中矒粟而望课利不亏者,亦未之有也。向者淮南通商,亦于边上折中,一岁之内,入数甚微,粮则不及万锺,草则都无一束。近者陕西盐法,亦令纳秸资边,一年之间,数亦无几。全亡实验,但有虚名。江、湖若放通商,淮南亦须撤禁,三处既私商杂扰,两浙必官盐流离,透漏浸淫,禁不可止。乍变易则江、湖为首,终紊乱则淮、浙相兼,大失公储,莫救边备,施于今日,恐未睰宜。」从之。
  先是,职方员外郎、秘阁校理吴淑上疏,请复古车战之法。辛巳,淑又言:
  臣以车战之利,自古有之,故卫青、李陵、田豫【五】、马隆及汉光武与敌战,皆用车而胜,近事符彦卿破敌阳城,亦以拒马为行寨,因大风出不意,开拒马、出骑兵掩击之。惟天宝禄山之乱,房管于潼关陈车以战,遂致败绩,盖狭隘之地非用车之所也。夫匈奴所长者骑兵也,必须平远广野,云布雾散,驰逐往来。士卒前无所依,后无所据,故戎骑雷动蹒至,易致退缩,苟非联车以制之,则何以御其奔突哉?故用车战为便。其制,取常用车,接其衡扼,驾以牛,布为方阵,四面皆然,东西鳞次,前后栉比,车上置枪,以刃外向,又垂皮革以防火攻。列士卒于车外,前行持枪楯,后行持弓弩,贼至令兵士上车,每车载四人,皆持弩,车之内数十步间,连六车或四车,上为重楼,施强弩,贼至击鼓为节以射之,敌不能犯,必当散去,乃出骑兵击之,此中国制敌之要术也。
  夫人平居,犹复谨藩篱,固关键,以备不虞,何骮当强敌之战阵,御突骑之轻剽,而无所蔽护哉?夫人之被甲铠,所以蔽护其身也【六】,而战之用车,亦一阵之铠甲也。夫鳞介之虫,肌肉在内,鳞介在外,所以自蔽,岂可使肌肉居外而鳞介反在内乎?夫用车以战,亦一阵之鳞介也。故可以行止为营阵,贼至则敛兵附车以拒之【七】,贼退则乘胜出兵以击之,用奇掩袭,见可而进。故出则藉此为所归之地,入则以此为所居之宅,故人心有依据,不惧敌骑之陵突也。
  旧有兵寨,守其险阻,不必增备。狼山以东至于海,不过数百里,皆须防御。然自易、定以东,有界河为阻,未易涉渡。独界河以西,狼山以东,不过百余里,最为要害,戎人所入,常在此矣。臣向曾上书,请于此地筑城以备戎,今城不可卒致,且于其地连车横绝之,列兵守御最便。度百车可占一里,以万车相次,则百里之地结而无隙矣。界河以东,积水之地,冬中冰合,须为之备,亦宜列兵车防守之。
  又臣以为大河之北,民性劲勇,皆习武技,国家若蠲其租赋,令尽力于耕战,可以灭匈奴矣。河北之民,每为戎人所困者,有土地不暇耕凿,有稼穑不暇收获,杀戮俘虏,其辱已甚,兄弟父子,流离绝域,人人于敌,有不共戴天之仇,但无路自奋耳。今国家若除其户税,使专耕战以自给,藉其防守,假以甲兵,下一制以喻其意云:「戎人残暴甚矣,今使汝执兵守御,自防其家。」则人必感悦,思自为战。如此,则勇气必倍,而强寇可平矣。戍兵既多,则可减官军,西讨继迁,诸道并进,穷其巢穴,可一举而定。则边境以安,天下无事矣。
  近者北狄折耱,天兵振扬【八】,匈奴必当逃遁,继迁必当沮丧,以此取之,计之上也。若继迁退伏沙漠,穷追不获,游魂假息,犹为后患。臣谓宜通西域之地,以助灵武之势,可以掩其不意,以诛黠寇;宜遣使喻秦陇以西诸戎【九】,结其欢心,令为前驱指导,斯不难矣。夫蕃戎靡不贪慕财贿,国家诚不爱重币珍玩以啖之,爵赏荣耀以诱之,则西戎宜其为用矣。古人云:「以蛮夷伐蛮夷。」计之上者也。宜示之以中国强盛,喻之以中国富厚,待之以至诚,临之以威重【一○】,夷落岂敢不从服哉。其有善水草之地,或开屯田,或置城邑,若汉之置都护,所谓断匈奴之右臂。如此,则灵武不忧匮乏,继迁不足殄灭。抚诸戎而启西夏,以平荡逋寇,此亦帝王之美□。若臣所献车战,但平易之地则可为之,不独北边也。疏奏,上称其博赡,甚嘉纳之。
  命西上合门使孙全照、太子中舍判盐铁勾院张舒往河北计度公事。(全照,方进子。方进,见建隆二年。)
  癸未,开封府言民张永清,自济源诣京师市药,至圃田东,有老人付以书,倏忽不见,启视乃得金牌,有「赵为君万年」字。上疑其诈,令询所献之由。永清贫窭,一山叟耳,□无所求,即遣还乡里。
  甲申,抚水蛮酋蒙顶等六十五人来朝,输兵器百七十事,赐赉有差。
  丁亥,幸龙图阁,召近臣观太宗御书及古今名画。御崇和殿,阅张去华所著元元论及国田图,谓近臣曰:「经国之道,必以养民务穑为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