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逐鸟雀,遇当路之害,不问狐狸而先豺狼。伏见知枢密院章惇素无才行,立身居家,有不可言之恶,此天下之所共知也。向以附会王安石,欺罔朝廷,进不以道,遂尘政路。自陛下登用旧德,修复祖宗政令,而惇意不自得,以为不便,非己之利也,故为沮害,以悖慢不逊奏对于至尊,以强悍非理凌轹其同列,排诟之语,播于中外。臣曾累具弹奏,论其奸状,乞赐罢免,未蒙施行。
  近者陛下改免役为差役,人情欣快,上下莫不以为是,而惇独以为非,敢建异议,以沮诋圣政,非毁诏令。缘改法画旨之日,乃是三省、枢密院同共进呈,惇果有所见,当于是时敷陈讲画,使法令成就而后行下,亦大臣之义也。今待敕命宣布,方始退而横议,惇非不知此法之是与非也,亦非不知怀私立异之负朝廷也。然惇安为之者,盖宁负朝廷而不忍负安石,欲存面目以见安石而已。又自以向者无所建明于先朝,专以欺罔阿谀,由此法而进,故今不肯遽然回心革面,且将以遂其非耳。见蔡确已罢,自知不安,欲为此一节,卖直声而去,以慰其朋党之心。又复冀望后日万一此法却有改变,则欲出而受其利,故不论是非之实。传闻惇语于人曰:「不贬不去。」此足以见其志也。然则执政如此,乃是以高位厚禄养大奸,岂朝廷之利也!惇之利口喋喋,足以变事实而惑主听;凶气焰焰,足以摧善良而胁髃下。故章惇不去,则不可以安庙朝、成善政、镇百姓而服四夷。伏望圣慈以臣章疏付外,正惇不忠之罪,罢黜之,以明典宪,以允公议。
  贴黄:「蔡确罢日,公论翕然,称颂圣德,果于退奸,度越古今,忠邪有所辨别,然犹以惇在朝廷为未快也。盖惇乃确之死党,而凶悍则过之,不可不去。」
  又贴黄:「臣累具奏请,以为罢蔡确及惇,可致雨。昨者罢确而相司马光,宣麻之日遂雨,自后不出旬日,三得雨,都城近尺,而畿甸尤为沛然。此有以见睿断所召,而天心之应陛下也。天道必可畏,公议必可信,岂非明验?臣望陛下事天益恭,常以分别邪正为心,不可少懈,早赐罢惇,以终始盛德,以幸天下。」
  又贴黄:「惇辨慧果敢,似乎有才者,然此正小人之才也。古者任大臣,必用有德,不用有才。有德进,则行忠厚之政,以安天下;有才进,则为残刻之政,以祸天下。则德之与才,治乱之所系也。有德者廉静而重谨,故人难识之,有才者矜强而敏捷,故人多悦之;此历代人主所以多惑于忠邪之际也。杨国忠、李林甫、卢□辈,其才皆过人,然终为唐室之乱,不可不察也。臣深虑惇之智诈有以施行,而恐陛下疑以为才,故详言之,幸早赐睿断。」(挚遗□称元年闰二月十五日。)
  甲辰,御史中丞刘挚言:「臣伏见户部尚书曾布在熙宁初,王安石以亲戚最先引用。方此之时,神宗皇帝切于求治,慨然更化,而安石辜负委任,乃起聚敛之事、褊刻之政,颠倒善恶,割剥生灵。布为检正,判司农寺【一三】,安石托以腹心,故其政皆出于布之谋,其法皆造于布之手。至于滥刑赏、开侥幸、排勋旧、进奸谀,安石一以咨之布,布以为然,然后落笔。遂使流毒肆恶,人被其害,皆安石为之,布实成之。臣时为御史,曾以此告之于先皇帝曰:『大臣误朝廷,而大臣所用者误大臣。』盖指布辈也。及至陛下损益法令,完其已善,而革其未安,然后先帝惠绥生民之本意,始得大明于天下矣。今安石已归老田里,而布犹在近侍,出入省闼,中外之人,莫不指议。缘今役法新改,方讲画条目,其事之首尾根本,皆在户部,而使布典领,虽朝廷命令,布无敢违,然诡情异意,必不肯以前日为非,而协力成就今日之新法【一四】,恚憾在职,实非所宜。臣谨按,布不能宣明先帝之政令,罔上□下,乃古之所谓民贼,而圣人之所谓盗臣也。考之典宪,宜在所贬废。若圣慈欲全大体,不欲伤包荒含垢之恩,即乞止罢布户部尚书,别移一职任,以允公议。」
  贴黄称:「自安石熙宁初,不能副朝廷求治之意,而造作害民之政,是时布最先用事,其法皆出于布。今法既更张修完,以追述先朝之意矣,而布犹在要近,此所以觽议籍籍,不以为允。伏望速赐指挥,罢今职任,别移在京或外任一差遣。」(此据元佑章奏杂录,挚集今无之。遗矒仍具载,在闰二月十六日。其月二十二日,布出知太原。布子纡作释诬云:挚为中丞,未尝论布,福建所刊骨鲠集,有挚章,乃选人徐方叔撰造,曾经朝廷行遣,开封府自有公案。不知纡所称公案,是何年月日。挚本集今虽无此章,其遗矒十卷具载,又有月日可据也,纡特为其父讳耳。兼纡所作释诬,类多先后差误,不可凭。已见布为户书日。)
  右司谏苏辙言:「臣近三上章【一五】,乞罢免右仆射韩缜,至今未蒙施行。窃谓缜奸邪无状,略与蔡确等。而确犹颇有吏干,粗知经史,缜为枢密,与宋用臣、张诚一等共建修城养马之议,迷国误朝【一六】,罪与确均,而不学无术,去确远甚。又河东定地界一事,独擅其责。臣闻缜定界时,多与边人燕复者商议,复劝成其事,举祖宗七百里之地以资寇雠,复有力焉。复本河东两界首人,亲戚多在北境,其心不可知,而缜与狎昵,不持一钱,托令买马,及事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