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卿曰:「彼甚无礼,今须谕以本非我侵,特以通和之久,不欲深辨,与之而已。尚或不满所欲,则上下共怒,迫而后动,不得已而后起,使敌径出意外。举兵深入,亦未为长策,中国亦不患不能守。」上曰:「景德中,只为不能守。庆历西事,亦如此患。」惠卿曰:「臣观今日国势,虽未可征,若比景德、庆历,则必可以守矣。今萧禧以颜色来动吾国,遂取地去,归必受重赏,则彼国人谁不愿起事以侵侮我!既得河东,又取关南,天下至大,岂能自立?」上曰:「不与,须至用兵。」惠卿曰:「拒绝亦不可,遽与亦不可,『过犹不及』。春秋之法,许夷狄者不一而足。今且遣使许以治平堡铺,彼亦岂能拒绝,不过再遣往来须踰年,足以为备矣。必欲其速了,何耶?」上曰:「忽然生事如何,谁能保其无他?」惠卿曰:「未闻以千里畏人者。契丹虽东有辽,西有夏国,非不欲取,顾不能尔。董□在夏国之侧,亦不能取。盖取人国,人亦欲取其国,敌人岂不虑利害?澶渊之役,闻定州才有二三万人,澶州有二万人,所以敌敢如此。今有二十万正兵,又有保甲,恐未敢深入也。」□充曰:「周世宗一旅之觽,犹与之抗。」上曰:「五代之国,乃盗贼之大者,所以不惜。今日兴事,须是万全,岂可不畏?」惠卿曰:「此诚是。但譬之富者自爱其命,贫者不然。未必小国便不亡,政须计较利害尔。为天下不可太怯弱。」上曰:「契丹亦何足畏,但谁办得用兵?」惠卿曰:「陛下能使天下之民以为契丹可伐,恐必有敢为陛下用兵者。陛下平日虑事见千百年,人所不能,至于所以待敌人,实移圣度。」王安石曰:「陛下昨日言周世宗以睡王不恤国事,故能胜之。然睡王如此,不过取得三关。陛下今日政事,岂可反比睡王,何至遽畏之?立国必有形势,若形势为人所窥,即不可立矣。就令强盖堡铺如治平中,亦不至起兵。」上曰:「此事数与吕惠卿论之,如此则不须畏。」惠卿曰:「始乎阳常卒乎阴,使敌人初无用兵意,譬如两人相争,本无斗意,语言往复,遂至于斗。」安石曰:「诚如此,但朝廷当修政事而已。」上曰:「周礼司马教战法,但有坐作、进退、疾徐、疏数之节,而不及阵法,何耶?」惠卿曰:「中春教振旅,辨鼓铎镯铙之用;中夏教茇舍,辨弓矢之用;中秋教治兵,辨旗物之用。耳识金鼓,目识旌旗,又知号令与坐作、进退、疾徐、疏数之节,恐后世无以复加。若阵法,见于春秋则有鱼丽、鹅鹳之阵,当是临时为之。」上曰:「周礼伍、两、卒、旅、师、军,只是制军法。」惠卿曰:「此乃不可易者也。韩信、李靖,后世善用兵者,不过祖孙武,孙武不过祖黄帝、太公,其言:『全军为上,破军次之;全旅为上,破旅次之;全卒为上,破卒次之;全伍为上,破伍次之。』以次明其不可易。今制营阵,且当务合此,不当改此以就营阵也。」安石曰:「军法成于卒,然用车须一军乃可。但师御法久废,若以官募人习学,必有精其事者。」上曰:「古人坐席用俎豆,今日坐椅用碗楪,随时不同,车未必如骑之便。」安石曰:「马上弓矢不若车。」惠卿曰:「七十五人之将,三人在车上,非特弓矢,又以居高指麾。今若用军器监所造战棚车,甚便。」安石曰:「近曹诵、练定所造军器极良。」惠卿曰:「管仲以区区之齐少甲兵,以戟赎罪,甲兵乃足。以今天下之财,造甲兵固不难,但朝廷不督迫乃可办。」上曰:「齐之技击,魏之武卒,秦之锐士,威、文之节制。今天下兼有秦、晋、齐、魏列国之觽,当契丹不甚难。」沈括有乙卯入国奏请并别录,载萧禧不肯习仪及朝辞事颇详,须参考别修,今附注在四月五日丙申雄州移牒涿州下。又睡王一段,六年五月甲子王安石已尝言此,可参考。
  萧禧之再来,上遣入内供奉官、勾当内东门司裴昱赐韩琦、富弼、文彦博、曾公亮手诏,曰:「朝廷通好北朝几八十年,近岁以来,生事弥甚。代北之地,素有定封,而辄造衅端,妄来理辨。比敕官吏,同加案行,虽图籍甚明,而诡辞不服,今横使复至,意在必得。朕以祖宗盟好之重,固将优容,敌情无厌,势恐未已,万一不测,何以待之?古之大政,必询故老,卿夙怀忠义,历相三朝,虽尔身在外,乃心罔不在王室,其所以待遇之要、御备之方,密具以闻,朕将亲览。」
  琦言:
  臣晚年多病,心力耗殚,日欲再乞残骸,保此颓暮。不意陛下以北敌生事,深思预防,记及孤愚,曲有询逮,敢不勉竭衰残,少塞圣问。
  臣窃以契丹称强北方与中国抗者,盖一百七十余年矣。自石晋割地,并有汉疆,外兼诸戎,益自骄大,在祖宗朝屡常南牧,极肆凶暴。当是时岂不欲悉天下之力必与彼角哉?终爱惜生灵,屈就和好,凡疆埸有所兴作,深以张皇引惹为诫。以是七十年间,二边之民各安生业,至于老死,不知兵革战斗之事,至仁大惠不可加也。
  臣观近年以来朝廷举事,则似不以大敌为恤。敌人素以久强之势,于我未尝少下,一旦见形生疑,必谓我有图复燕南之意,虽闻彼主孱而佞佛,岂无强梁宗属与夫谋臣策士引先发制人之说,造此衅端?故屡遣横使,以争理地界为名,观我应之之实如何耳。所以致彼之疑者,臣试陈其大